第 37 节 尘世间 2（5 /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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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

姥姥活过来后，姥爷跟她的原配丈夫说：「你们不能再养这个童养媳了，不然迟早要吃官司蹲大牢。你看看整天给打的。」

丈夫的二叔也在场，他是当时的村长。他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也附和道：「你们打死过好几次，要不是女子自己命大，人早都没了。我给你们办离婚吧？」

婆婆和丈夫没再争辩，就这么给姥姥办了离婚。我后来和姐姐一起收拾姥姥遗物，见过姥姥的离婚证，是一张发黄的厚厚的纸，上面有双方的名字、见证人，和手印。

姥姥离婚那年也才不到 20 岁，具体几岁我不记得了。但是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的父亲是个大烟鬼，抽大烟抽到卖完所有的祖宅和田产，然后老婆上吊。又卖掉了两个女儿。姥姥是大女儿，卖到本地了，从七岁到了那个家，洗衣做饭伺候一家人。婆婆强势丈夫妈宝，动不动挨打挨骂。姥姥的妹妹被卖到了内蒙的一个小村。姐姐大学毕业后，还去内蒙寻亲过，帮姥姥了最后的心愿。好像叫温什么的村，我已经记不清了。

也许姥姥的童年吃了太多苦，她在姐姐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所以格外疼爱姐姐。

办理了离婚以后，姥姥就抱着姥爷的腿跪下来，不停地央求他收自己为徒，带走她。姥爷犹豫了，跟她说：「看风水这行，没有女先生。」

「你出来看风水的时候，我给你打下手都行，给口饭吃就行。我没爹没娘。」姥姥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恳求。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如果不找一个靠山，农村虎视眈眈的光棍们也不会放过她。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能受得了一个弱女子的这样央求。姥爷在众目睽睽下，答应了，收她为徒。带走了姥姥。姥爷带回去这个女子后，他的母亲一听姑娘的遭遇，进屋坐定还不到一小时，大腿一拍，直接许配：

「闺女啊，你一个女的，跟着我二儿做徒弟，不清不楚地对你不好。这样不行，你直接进门做儿媳妇吧？你看咋样？」听说姥爷的母亲是个特别刚烈和果敢的女人。

姥姥犹豫了一会，慢慢挤出几个字：「不打我就行。」

她的准婆婆，爽朗一笑：「你放心，我们是风水世家，家风好，广积德。不会动你一个手指头。」

就这样姥姥阴差阳错嫁进来了。

村里的情报中心，讨论了好几年这个黑土咀村的二婚女人，怎么嫁入「豪门」翻身做主人之类。姥姥是个性格很安静但是很聪慧的女人，她也经常在情报中心。但是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抄着手收集情报，很少发表看法。姐姐小时候和姥姥，一老一小在情报中心听八卦。

那时候姥姥就很有意识地培养姐姐的学习能力。每次出门前，姥姥会给姐姐提要求：「一会儿去了麻窟，不要没大没小插话。你要听大家说了什么。如果回来能一板一眼，全部讲给你姥爷听。姥姥给你煮个鸡蛋奖励你。」

「姥姥，为什么不能插话？」

「因为贵人语迟。」

姐姐半懂不懂地听了一耳朵。

为了那个奖励的鸡蛋，她支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八卦，眼睛观察着对方眉飞色舞的表情和动作。姥姥则是在姐姐旁边，垂眼顺目，似听非听地晒着太阳。

姐姐回家后，能像当时的场景一样，连动作带表情，带语气，都表演给姥爷看和听。

这些都是姥姥后来的事。时间再倒回来姥姥刚进门的时候，那时候姥姥特别感恩她婆婆的知遇之恩，所以从头到脚，伺候和梳洗得光光鲜鲜。婆婆很满意姥姥的聪明和贤惠。婆媳二人倒是一直相处得不错。但是婆婆有个心结。就是大儿子被日本人抓走了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二子啊，你给算算，你哥还能回来吗？」婆婆恨不得让小儿子每天一卦。

「不是算了吗，我哥没死。我和我大都算了。」姥爷不想再算。

「这命理昨天算的没死，今天死了怎么办？」婆婆呜呜地哭起来。

「好好好，我算。」算完，姥爷说，「我哥真没死，下半年就回来了。」

过了半年，姥爷的大哥真的回来了。他的母亲欣喜若狂，赶紧去和面，要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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