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无恙（6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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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誉攻于人心，又在梁多年，对苏家的战术是熟稔于心。

他与楚国长公主相识，自然也从中谋取楚国诸多线索。

梁楚两国节节败退，萧誉一马当先，傲视群雄。

他对楚国尚有几分顾虑，但对梁朝是屠城斩民，无恶不作。

他恨梁朝让他流亡千里，是矣可以屠戮到毫无人性。

一败再败。

朕知道，不是萧誉太厉害，而是这朝堂之上，早就变了风向。

苏家将军战死三位，当朝皇帝病入膏肓是命悬一线，投入萧誉的麾下，自然是千秋万代。

可笑朕励精图治四年载，一朝兵变，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苏桐看朕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有心想要多问，却又被朕以后宫不得干政的话搪塞了过去。

朕害怕她知道，害怕她重披银甲，黄沙覆骨。

可苏桐还是知道了。

知道了她三位长兄战死边关，知道了萧誉直攻帝京，更知道了朕如今的苟延残喘。

又是一年大雪，苏桐披雪而来，死死地盯着朕。

她应该是哭过了，眼睛红地像是浸了血。

朕等了许久，没等来怪罪，只看她一甩披风，直直地跪了下去。

那是她第二次向朕跪地行礼，依旧不合规矩。

膝盖砸在玉砖之上，她目光如炬，狠绝清醒。

「陛下，臣妾不想做皇后了。」

朕的手颤了颤，那滴朱墨落在纸上，成了咳出来的血。

大雪落在她的凤冠之上，这位十五岁便尊为飞骑尉的少将军，决绝地同朕说。

「还请陛下，让臣奋战逆贼，以全臣昔日死罪。」

崇德五年的雪，迷乱了朕的眼睛。

那袭红衣在雪中，仍旧如当年初见时那样艳丽。

她对朕说。

「举国上下，唯臣忠君不渝，至死不改。」

是啊。

这满朝文武，只有她，是朕最后的托付。

最终，朕落笔，许她盖世功名，出关抗敌。

临行前，朕无力送她，只握紧她的手，万语千言成了四个字。

「切记……平安。」

十一

苏桐入宫不过三年，长剑未锈，尚可斩逆贼。

关外捷报频传，说苏桐立马阵前，逼退了萧誉二十万大军，意欲生擒萧誉，提头谢罪。

当时一句谢罪，她便兀自执着了许多年。

可惜，萧誉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即便苏桐是天降奇才，也敌不过他的苦心经营。

底下的人来报，「皇后娘娘深入敌军腹部，却中了毒计。若非和楚国长公主里应外合，只怕——」

刀剑无眼，只怕朕只能等来一具枯骨还京。

朕上不得沙场，能做的就只有让她无所顾忌地死守山河。

那些年岁，太医院的人忙得脚不沾地，汤药味几乎弥漫了整个勤政殿。

朕斩尽贪官污吏，杀了不知道多少乱臣贼子，才让粮草供应周全，不至于让苏桐用兵力乏。

可这样广阔的山河，单凭朕与苏桐，是万万撑不起来的。

萧誉铁了心的要灭了梁国，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他用兵至奇至诡，又放狠话与楚国，说无心与楚国为敌，劝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他日登帝，立长公主为后，与楚国依旧是联姻之交。

楚帝自然不愿，但楚臣趋利避害，又自知再战伤兵不利己，只想息战求和，免得易主他人。

更重要的是，楚国可暂避锋芒，坐收渔翁之利。

信件传来梁国之时，朕坐在东宫的梧桐树下，像是早有所料。

萧誉的野心，从一开始，就是梁朝。

囚禁长公主，逼楚梁出兵，死攻梁朝，让楚国生了退意，再以礼相待。

软硬皆施，入局的只有朕的大梁。

楚帝被楚臣幽闭，楚将按兵不动，楚国风云际会的那些时日，梁朝节节败退。

萧誉此人，本非善类。

那封信在火盆里碎成了烟，朕盯着这落了尘灰的东宫，只恨薄命身，装不下鸿鹄志。

满朝文武总是想办法糊弄着朕，若非苏桐，想必朕也不知道大梁的战事。

是啊，总归朕也活不了多久，他们都不懂，朕在死守什么。

死守的是社稷，还是朕的不甘？

朕也不知道。

朕只知道，苏桐与萧誉背水一战，下落不明。

帝京百姓惶恐不安，生怕萧誉的铁骑踏破城楼，百姓血染长街。

朝堂之上武官战死，文臣戚戚，听闻苏桐失踪的消息，几乎能逃皆逃。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只有几位年过半百的老臣，决议为朕再披战甲，重修社稷。

寂寥的宫城之中，朕好像又回到了九岁那年，朕对堂兄说，若朕登基，举国堪危。

如今朕为他守了七年山河，也算是对得起他与姑母的厚望。

其实萧誉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这一战，他与梁朝都死伤无数。

可惜民间传闻都说天子病入膏肓，与其效忠一个病秧子，还不如另择明主。

朕没有办法。

朕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朕的身子，却瞒不住天下苍生。

朕甚至没有空为苏桐伤痛，诸事繁琐，朝堂上一切朕都需亲力亲为。

那时候，朕想，朕留不住苏桐了，总得尽力留一留这江山。

日日夜夜，朕不敢睡，也不敢念，生怕梦中是故人的脸。

萧誉没想到朕能耗这么久，梁朝久攻不下，跟随他的将士们也都师老兵疲。

他知道，今岁若不定天下，那便是大势已去。

朕只要撑过年底，就可以再整江山。

好像天意垂怜，七月末的一个深夜，有人脚步凌乱地跑回了勤政殿。

与当年她凯旋回京不同，这一次，苏桐铩羽而归，身负重伤。

一灯如豆，她立在槛外，有太多的无言与落幕，都藏在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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