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家规（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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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笑了起来，我没笑。

我妈赶着给我夹菜：我爱吃的，我不爱吃的，我吃过的，我没吃过的……

有好几次，我注意到二哥和二嫂子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似乎在说：「大学生了，还需要家长帮忙夹菜？」

「妈，别夹了，我够得着。」我低着头，看着饭碗说。

「吃吧吃吧，这个好吃。」她似乎没听见我说的话，又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

我眨了眨眼，把夹过来的饭菜都吃掉。我偷瞄了一眼左边：我爸和二伯喝着酒，二伯嘴里说着，饭菜不好，别嫌弃。我爸说，都自己家人，没关系。

饭桌上的话题，只要有大人，有孩子，那谈论的焦点一定会落到孩子身上。

我爸又扬起筷子，高声说道：「我们家这个，没啥出息，比不上你们家的，人家现在有工作能挣钱，多有出息呀！快和你二哥喝一个，让他教教你！」

我木讷地举起饮料杯，挤出了笑脸，「二哥，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我敬你。」

「这孩子从小说话就磕磕巴巴的！」我爸补充了一句。

二哥很热情，说着常来常来，拿起酒杯和我碰杯。

碰杯的那一刻，我的杯沿必须比二哥的低。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因为杯沿太高被痛批，那时我爸拍桌而起，准备过来揍我；我妈哭着拉住发怒的我爸，在一阵安慰之后，我爸安静下来，一边冷静，一边骂我，说我不讲规矩。

我注意到我爸看了一眼杯沿，然后满意地和二伯碰杯。

他的杯沿也是低于二伯的。

02

我一直低着头吃饭，但我总感觉有目光盯着我，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我已经听饱了，因为他们吃饭吧唧嘴的声音甚至和他们讲话的声音一样大。

我觉得，大人们只要喝了酒，总归有以下几个特点：嗓门大，不讲理，不听人讲话。

慢慢地，一百多平的屋子里充斥着大人们的叫声，二伯说着他厂子里的智障员工有多么不听话，我爸也抱怨着单位的同事有多么不是人。各说各的，他们说的内容也许只有我在听。

每个人都用高嗓门强迫地、可怖地输出着自己的观点，夹杂着难听的脏话，吵得我耳根生疼。

他们都抽烟，屋子里云雾缭绕。二侄子几次被呛得咳嗽，把刚吃进嘴的红烧肉又吐了出来，然后他抓起来，又吃进嘴里。

话题不时落到我头上，从骂我，挖苦我，转到社会现状，国家大事。

他们一遍遍说着现在国家要完蛋了。

……

吃完了饭，我不能走。按照规矩，我要等着大家都吃完，等着大人们喝完酒，把杯子一推，大摇大摆地走出饭桌之后，我才能下桌。

常年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我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这个动作又被我爸看见，他皱起眉头，用高嗓门叫道：「现在这年轻人，吃饭还看手机，就他妈应该把这手机都摔了！」

他对着我叫，脸上泛起酒后的红晕，眉头皱成一团。

酒气很大，我有点反胃。

吼完之后他又加入了聊天队列，继续各自抱怨着各自的委屈和焦虑。

我看了一眼二侄子，他继续抓着饭吃，尽管衣服上已经全是饭渍。

二嫂子先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叫道：「哎呀！快擦擦，多脏。」

话刚说完，我妈便「嗖」地站起来，走向厨房拿纸巾，与此同时，大人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孩子。

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哭了起来。

二伯先挪了位置，坐到了二侄子旁边，抱起了他；一边抱一边哄，「不哭不哭，乖乖乖。」

看着他的嘴和二侄子的距离，我有时候会怀疑这个孩子自带酒精免疫系统。

我爸也凑了过去，一会捏捏孩子的脸，一会掐掐孩子的腰。他还顺手拿了个玩具，压低了声音，也哄起了孩子。

我觉得我爸很陌生。

突然想起之前在书上看见过一句话，说是最能掌控一个家庭的，不是最年老的长辈，而是年龄最小的孩子。

他们用哭泣和弱小当作武器，达到支配他人、使他人为自己服务的目的。

我依旧坐着没动，我看见我爸瞪了我一眼。

他好像在说：「你怎么不管管你二侄子？」

他又瞪了我妈一眼，即使喝醉，眼光仍旧锋利。

这次是在说：「你怎么不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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