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驯化人生（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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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带给我的战栗以及痛苦。

它们让我认清自己的卑劣，厌恶肮脏的自己。

我想飘浮在真善美的幻想中，可现实的恶意从不许我沉沦。

陈医生，很早我就明白，无知对我而言是种天大的幸福。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没有打开那些书，如果能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啊。

十岁那年的儿童节过后，我的人生闯进了另一种极端。

那时的学校十分破旧，只有两层高的吊脚木楼，却有一个大大的长满青草的操场。

一到节日，高年级的学生都会搭起场子演出，台下坐着的不只有老师学生，还有家长跟周围的村民。

每届四年级都有合唱的固定节目，课后所有人都会聚在一起排练。

只有我，永远被排除在外。

正式演出时，他们穿着好看的新衣服，眉心点着红点，唱着优美的儿歌。

而我，则是躲在简陋的舞台后，陶醉地跟着一起摇晃，哼着走调的曲子。

我以为没有人能够看见，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我的丑态跟合唱一起被摄像机捕捉，刻进十块钱一张的劣质光碟中。

回到家后，我妈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大骂我是个爱出风头的坏孩子。

我望着她愤怒的模样，讨好地从棉裤中掏出一袋皱巴巴发热的儿童面霜。

「妈，刚才所有人都在演出，我从后台给你拿了一袋香香，还是新的呢。」

我妈的嘴突然停下，脸上是跟女老师相似却又不同的无力，然后她抱住我号啕大哭。

哭过之后又拿起扫帚打骂，边打边说：「我让你偷东西，不学好，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所有的伤痕都是在这之后留下的。

那之后，她彻底变了，她不要我照顾哥哥，也不要我出门打工挣钱，要我读书，要我学好。

我整个人生被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是看似幸福的黑暗，一半是满是禁锢的光明。

每次打完后，我妈总会紧紧抱住我，像是要将我嵌进她的身体里。

那股膏体味道在成年女性的身体上发酵，将我缠住。

让我窒息，让我抓狂，让我爱她又恨不得她死。

最后某天，她意外掉进了沼气中，只要我伸出手，她就能获救。

可...我没有那么做。

我们都解脱了。

08

我曾经去过鄂西大山中，那里的农户大多都会在厕所以及猪圈旁建沼气池。

每年都有不少人跌进沼气池窒息身亡，所以余红当年被判定为意外也是情有可原。

戴贱终于止住眼泪，瘦小的身子不停颤抖着，下嘴唇被她咬到鲜血淋漓。

她需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缓解焦虑。

我突然想起她曾说过的梦境，她是一条困于石中的鱼，是我把她从石壁中刨出。

命运对这个女孩太过残忍，童年的创伤与错误的教育方式让她把自己藏进了「石」中，就跟那个传说故事一样。

鱼在石中可以活千年万年，一旦被刨出便会立马死去。

她手中有三条人命，再加上恶意纵火以及造成的恶劣影响，假设她在做这一切时意识清醒，完全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有极大的可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精神失常是将她层层包裹的石壁，我的访问便是刨出她的刀。

戴贱的文字功底很优秀，叙述能力也很强，所以才会凭着一篇作文引起全南城人的同情，让我也心怀不忍，为她的遭遇感到怜悯。

没有人知道余红是如何死去的，她却向我坦白。

难道只是为了博得我的同情？或是想用这件事情引出自己的精神问题，从而影响我对她的责任能力评定。

复盘她所讲述的故事，我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

到底是什么促使余红转变这么大？

「在你妈妈死后，你是否感到精神上的不安与异样，或是出现幻觉与幻听？」

戴贱摇摇头：「那时的我只感到畅快，以为我的人生会有新的开始，但一直苦苦支撑我的信念却在收拾妈妈的遗物后彻底崩塌。」

「陈医生，或许你也有过疑问，我的父亲在哪里？他是因为哥哥的痴傻，抛下我们离去，还是他早早就死了，同样葬在山上那成群的坟墓中。」

「我也有相同的疑问，甚至还抱有几丝侥幸，在妈妈留下的遗物中翻找他的痕迹，也许父亲还活着，也许找到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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