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画眉（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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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辰。

我想起世子说过，谢琢想求娶我。

这一面，到底是不见的好。

我放下锦袍，悄然离去。

很多年之后，我还是在为这件事后悔。

如果晚走一刻，我就能和兰姨娘见上最后一面。

那样，她会不会就能活下去了？

12

出城的马车摇摇晃晃。

我闭眼小憩，恍惚间，竟然梦见了小世子。

他虽然娇蛮荒唐，出门买个小丫头这事，却是第一次做。

夫人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一日，趁着小世子念书，要将我发卖。

我趁着嬷嬷不注意，悄悄跑了。

无论如何，总比像个牲畜供人挑选的好。

我那年不过七岁，又因先前遭了人牙子毒打，磕到了头。

不记得自己是谁、父母何人、家住何处。

不知来路，不知归途。

我光着脚，只能跑，不停地跑。

那天，小世子是在城中的贫民窟找到我的。

暴雨如注，他扔了青竹伞，一拳把那个在我身上乱摸的小乞丐打跑了。

乞丐们见他华贵不凡，纷纷如鸟兽散。

泼天雨帘里，他垂眼。

「跟我回去。」

我不语，只是捡回了伞，交还给他。

「世子，天色很晚了。」

「您再不回去，夫人会担心。」

小世子伸手。

他没有接过伞。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再说一遍。跟我回去。」

我当时忽然就哭了。

「世子，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人人都说我是个野丫头。」

「没有人会要我，你也护不住我的。」

那只攥在我腕子上的手紧了紧。

「你怎么知道，我护不住你？」

下一句，落在我耳畔。

凄风冷雨，惊心动魄。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关系，从今以后，你就是画眉。」

「我就是你的家人，侯府就是你的家。」

「我们画眉，才不是什么野丫头。」

他做到了。

雨夜一句许诺，他护了我八年。

他曾在我的枕边放下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也曾斥我鱼目混珠，将我弃如敝屣。

可是世子。

无论你待画眉如何。

画眉曾经很认真、很用心地倾慕过你。

哪怕明知是镜中花、水中月。

13

马车忽然停住。

我猛然惊醒，一只纤细秀白的手正掀起珠帘。

面前，是秦婳言笑晏晏的脸。

「别来无恙，小画眉。」

「或者说——我的好妹妹？」

话音未落，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将我制住。

老鸨出现在秦婳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着烟枪，红唇艳艳。

「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姿色。」

这根本不是城外。

这是盛京最大的花楼，春风楼。

我挣扎起来，「秦婳，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脸颊上已经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婆子怒斥：「我们大小姐的名字，岂是你这个贱婢可以叫的？」

秦婳轻笑着抬起我的下巴。

「你这张脸，当真是可怜又可恨哪。」

「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不过可惜，接下来的日子，你会生不如死。」

「记住了，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下一刻，鲜红的蔻丹划过颊边。

鲜血淋漓，老鸨惊呼，秦婳笑容快意。

「琉妈妈，她这样的做不了花魁，只能当个暗娼。」

老鸨赔笑，「是是，奴家一定按大小姐吩咐的办。」

我被打晕了过去。

再醒来，面前是拿着水盆的老鸨。

她狠狠啐了我一口。

「看什么看？！」

「怪就怪，你得罪了贵人！」

「还看？」她指着一旁的胭脂水粉。

「自己把你脸上那疤遮了，别坏了客人的兴致！」

14

我推开肥猪似的男人，夺路狂奔。

几个龟奴紧追其后。

「那个小贱蹄子跑了！」

「抓住她！」

「今日楼中有贵客，别让她闯进去了！」

春风楼中一片惊呼。

我逆着人流，不停跑。

却忽然看清了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

钟祁。

「世子！」

我扑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腿。

「世子救命！」

钟祁面色愕然，「画眉？」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急促地喘息。

「我本来是要出城的，却不知怎么被秦婳卖到这里来了。」

短短几秒之间，身后的龟奴已经追了上来。

看见钟祁，他们犹疑地停住了脚步。

「画眉。」

钟祁不可置信地皱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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