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土狗（6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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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了手，他张了张嘴：「你……」

我接过话头：

「你什么你？有几个钱了不起吗？看不起我还来找我，你有够贱的！」

周围一片哗然：

「谢家的土狗骂人了！」

我一把拿过酒杯，想朝他们扔过去。

谢西原却突兀地一脚踹在桌椅上。

没人敢说话。

我懒得管了，和钟玉挽着手，离开前非常不顾情面地说：

「骂就骂了，还要挑日子吗？」

谢西原下意识想追上，却被一个电话打断。

这种场合，只有工作电话才能打进他的手机。

他面色难看。

这时，我才看清钟玉的微笑意味。

原不是轻佻的、狂妄的嚣张。

是不留片云的笃定。

13

一路无话。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平时我都不说脏话的。

钟玉察觉到这一点，调侃说：

「灰姑娘，终于硬气一回。」

我还是气闷：「不要老是叫我灰姑娘，显得灰头土脸。」

「好，小禾。」他从善如流地改口。

我抱怨说：「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奇怪，老爱给人起外号。」

「有时候呢，也许是昵称。」钟玉想了想，「不过得看说话人的态度。」

我瞪他：「我不喜欢！」

钟玉忍不住笑了：「好好好，不喜欢，不喜欢，我不说了。」

月光有些朦胧，我看着钟玉的高鼻深目，总觉得和平常格外不一样。

我凑近，想看得更仔细，讶异地说：

「钟玉，你化妆了！」

钟玉柳叶似的眼睛突然睁大，耳根染上红晕，他有些结巴：

「对、对啊！这不，重要场合。」

我好奇：「你以前没化过啊。」

他声音弱了下去：「太久没见了啊。」

我自作聪明，悄悄跟他说：

「你是不是想季丛盈了？我今天都忘记看她了，我觉得……」

钟玉突然打断：「不是！」

凶什么啊，我不理他了。

可他突然解了两粒扣子，锁骨敞亮地露出来，想了一会儿说：

「我觉得我们太久没见了，所以才化妆的。」

14

这夜，我和钟玉认真地道别。

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和他实在没有纠缠的必要。

况且，阿公已经去世了，我对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念想。

钟玉却说：「你不想继续留下来看戏吗？」

我摇摇头：「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钟玉蒙了一瞬，又追问：「我也是吗？」

朦胧月光下，他的侧脸遮住了半轮月光。

十分熟悉。

我一时分神想到谢西原的一次生日宴，我躲在露台，听到两个人谈论。

一人调侃：

「谢家那个土狗，怎么和季家小姐长得这么像？」

「只不过，山鸡怎么能和凤凰比，哈哈。」

哈你个头！

我忍不住握紧拳头。

另一位高挑俊朗，浑身痞气，不敢苟同，他有些微醺：

「我看嘛，都是美人儿。」

月光太亮。

将他侧脸照得分明，他的语气太温柔。

我松了拳头。

心里顿时，像是有个玻璃瓶，装了半瓶清水，晃悠晃悠。

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我望向此刻的钟玉。

他的眉眼俱压抑，注视着我的时候，渐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我叹了口气：

「你们有钱人说的话，总是忽晴忽雨无准的。」

「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稍有不慎就会摔个满身泥。」

「钟玉，太累啦。」

男人细长的眼睛泛着盈盈水光，抿了抿唇：

「我们明明很合适。」

合适。我点点头。

我们在超市寻找打折商品时很合适，通宵聊乡下见闻时很合适，痛骂虚伪做作的上流社会时很合适。

可一旦我被钟玉带去晚宴，总是下意识地落了他半步，无法同桌。

因为在外人看来，我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合适。

15

就像钟玉曾说过的：

「你问我为什么要追季丛盈？因为她挺漂亮啊，家世也不错。」

我如果真的和他一块，他有一天会不会也说：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林小禾？因为她挺漂亮啊，性格也不错。」

可我不要。

我不要这样寂寞地、想约就约地、轻佻地在一起。

这样的在一起，和谢西原的在一起，本无区别。

他们是居高临下、捧花吟唱的浪荡诗客，自有自的身不由己，所爱非人。

一颗心恨不得分成数瓣，才能去怜惜每一处流水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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