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春光终至》转载请注明来源:369小说网(369book.cc)
嫣红亲自提着壶,「哗哗」地将水倒尽,拿指尖点点:「还怪烫的。」
她张开两手,笑道:「先烘一烘。」
我揉着被掐痛的手臂,怔怔站在原地。
小翠为她捧着盆,不敢看我,脸涨得通红。
她是这帮人中最老实胆小的,没想到会带累我至此,显然过意不去。
嫣红请人帮忙,从身上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那人就着手闻了闻,笑道:「这香沤子好用么?」
另一人争着答:「好用,你没见夫人那双手?沤得多软。」
嫣红脸色一冷:「有眼无珠,这是外邦货,岂是她的东西能比的。」
她转头白我一眼:「看什么看,滚开。」
我晓得她在老爷跟前得脸,自然不敢顶嘴,默默走开,重提了一壶热水,灌好汤婆子,放在夫人脚下。
夫人闭着眼,像睡着了。
我便去照应妹妹吃晚饭,给她洗手脸,抱去东厢房小屋中睡下。
放心不下,又去正房看看夫人。
房中冷冷清清,只有小翠在。
她朝我怯怯地笑了一下。
老爷忽然来了。
丫鬟们纷纷跟着进来。
只有嫣红懒懒地落在后面,也不进门,只踏着门槛玩手绢。
老爷吩咐道:「搀夫人起来。」
夫人别过头:「我身上痛,起不来。」
老爷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一个壮健的妇人走到床边,硬是把夫人拖起来,掐着她的下巴,往嘴里灌了碗东西。
灌得太急,洒了好些。
夫人被呛住了,咳得撕心裂肺。
众人却都静静垂手站着,面不改色,像是早已看惯。
她们把夫人拖出被褥,七手八脚地给她套衣服,梳发髻,硬是将夫人架走了。
众人跟着散去。
小翠默默留下,收拾翻乱的箱子。
我上前帮她。
她四面望望,见没有旁人,悄声道:「老爷信佛,逢初一十五,必要夫人去佛前念半夜的经。」
我失声道:「病得这样了还念经?」
她苦笑:「不是给她灌了碗参汤么。一月里,也只有这两日舍得给她灌参汤。」
她望着柜子上一尊玉石佛像,点头道:「我们老爷礼佛,真是很诚心的。每月光是供庙里的灯油,就要四十两银子呢。」
「那么多钱,怎么舍得?」
她苦笑着道:「是呀,怎么舍得。我爹娘一辈子都没见过四十两。卖我也才卖了十七两。」
当晚,我做了一夜噩梦。
梦里隐隐地听见「咚咚」的木鱼声。
醒来已迟了,日头照着窗子,明晃晃的。
我刚掀开被褥,嫣红便动着鼻子,皱眉道:「臭死了,蠢猪。」
妹妹不知何时已自己穿了衣裳,站在床前。
她叉腰骂嫣红:「姐姐香得很,你才是臭猪!」
嫣红望望妹妹,又望望我。
她眉毛一挑:「你们根本是亲姐妹吧?眉眼这么像。」
「瑞香,你可真够贱的。给自己的亲妹妹当丫鬟。」
妹妹狠狠瞪着她:「你才贱。」
嫣红却不计较似的,笑笑,出去了。
我牵着妹妹去看望夫人。
她躺在床上,嘴唇泛白,气若游丝。
妹妹踮着脚走过去,拿小小的手探夫人的额头。
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
她歪头想了想,扒在床边,朝夫人俯下身子。
我忙拉住她:「别把夫人压着。」
她嘟嘴道:「姐姐,我生病的时候,你就是拿额头碰我额头的。」
夫人忽然睁开眼,望着我们。
我的眼泪顿时滚下来:「夫人,我……我对不住您。」
堵在喉头,说不出口的一句是,您给了我们姐妹一口饭吃,我却只眼睁睁看着您受折磨。
夫人合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滚落。
过了许久,她睁开眼,指点我从箱子里找一只小彩球出来。
妹妹一下子盯上了这有趣玩意。
夫人温声道:「瑶瑶,抱着球就在院心玩,莫走远。」
等妹妹走开,她低声向我道:「瑞香,你也觉得我这样活着没意思吧?」
「他连死都不让我死。」
「好丫头,你若是真感念我的恩情,为我弄一点砒霜来。」
「金子太硬了,我实在吞不下去。」
我望着她那认命了的眼神,心中一酸,握住她的手。
「夫人,不行。那样死,也很痛的。」
「我娘当年服了毒,在炕上滚了半夜,临死都没闭上眼。」
「她身子还没凉透,我那个赌鬼爹就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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