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春光终至》转载请注明来源:369小说网(369book.cc)
不会不收留的。
一定有她的难处。
我蹲下身,握住妹妹两只小手,仔仔细细地,再给她讲一遍。
「府里有位好心的夫人,她病了。」
「妹妹你若是愿意做她的女儿,陪着她,哄她高兴,她的病就会好啦。」
妹妹为难地望望薛嫂。
薛嫂朝她笑:「我有空就来看你们,送饼给你们吃。」
周管家迎了出来。
他领着我们穿过花木扶疏的小径,到了一所屋子跟前。
有个方脸阔额,穿得很体面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廊下。
周管家微微躬身行礼。
男人从头到脚打量我们一番,点了下头,便转身进去了。
周管家笑着,低声道:「老爷这关是过了。」
薛嫂也很高兴。
我们又跟着他到夫人处。
还没走近门口,先听见「豁朗」一声。
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随即听见有人呻吟。
周管家叫我们稍等,自己快走几步,进了西厢房。
很快便听见他发怒的声音。
「不像话!怎么全聚在这里玩叶子牌。」
「夫人从前待你们可不薄,青天白日,别丧了良心!」
有女子娇声道:「周大爷,消消气,没说不管她呀。」
「小翠,愣着干嘛,快去!」
周管家冷笑一声:「嫣红,姨娘的位子还没到手,且先收着些,别太拿大了。」
女子也笑:「哎呦,这话说的。您别冤枉我。昨儿就是我上的夜。」
周管家返身出来,立在廊下,胸口还气得起伏不止。
过了好一阵子,他进正房请示了夫人,才出来领我们。
幽暗的屋子里,消瘦苍白的女人倚着枕头,轻轻问:「怎么有两个?」
周管家恭恭敬敬地答:「夫人,这屋里的人伺候您人手还勉强。顺手买个丫鬟伺候小姐。」
「十二岁,签五年短契,工钱共五两。请您的示下,能不能留。」
夫人微弱地笑:「有心,一个也够使。无心,十个也无用。」
「从前都是我亲手调教的人,如今一个两个瞪着眼,等我咽气。」
她话说多了,猛地喘起来。
我壮着胆子上前,替她扶好枕头,顺顺后背。
妹妹也扒在床沿,关切地仰头望着。
夫人捋顺了气,擦擦眼角迸出的泪,叹息道:「是个老实孩子,要吃她们的亏的。」
我当即跪下磕头:「谢夫人收留!」
妹妹见了,也想跟着跪。
薛嫂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沿:「小姐,坐稳了。」
夫人含笑望着她,半晌才道:「待我翻翻书,好好为你起个名字。」
接着,她转向我:「你就叫瑞香吧。」
第二日是个响晴的天。
午膳时,妹妹饭吃得很香,夫人见了喜欢,自己也多用了些。
妹妹没有正经名字,从前旁人叫她「二丫」,我只叫她「妹妹」。
夫人唤她「云瑶」,小名就叫「瑶瑶」。
她念着这名字,脸上有淡淡笑意。
午后起了风,天色阴晦。
夫人忽然在被子底下颤抖不止。
妹妹本来在床脚坐着玩,看见了,有些害怕,瘪着嘴要哭。
我赶紧找了块饴糖哄她,将她安顿在一边。
接着,匆匆去西厢房喊那些姐姐们。
她们连头也不抬。
有个最俏丽的,发饰裙子都比旁人不同,大略就是嫣红。
她撇嘴道:「每天都要闹这么一阵,又不是没给她药吃。存心见不得人闲着。」
我只得独自回去,走近床边,轻轻问:「夫人,要不要请大夫?」
她摇摇头,哀吟:「我好痛,骨头里都是痛的。」
「大夫说是心上的病。可是腿怎会痛呢?」
我将手伸进被子,摸到她两条腿。
又冷又硬,像是只剩了骨头。
母亲生前也常这般嚷着痛,大夫只说是肝气郁结,那时,我替她揉揉,她便说松快多了。
念及往事,我放开胆子,轻轻揉夫人的小腿。
她渐渐不再呻吟。
我掖好被子,在屋子里寻了半天,才在床后地下捡到一只落了灰的汤婆子。
迎着光照照,是好的,不漏。
我忙去厨房提来一壶热水。
不巧,在门口被小翠望见了。
她端着洗手的盆,喊道:「瑞香,给我点。」
我摇摇头:「不行,我有用。」
嫣红两步赶出来,凶狠地道:「还轮不到你先用。」
她朝另外两个丫鬟使眼色。
两人抓住我胳膊,把水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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