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蘅芷（3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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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靠在美人榻上。
见我们进来，她掀掀眼皮，并不动弹。
直到奶娘慌张地喊：「夫人，小少爷有些发热。」
莲姨娘才一跃而起，把孩子抢到怀里，催着请大夫。
仆佣们纷纷朝外奔。
姐姐拉着我在软凳上坐下，把手炉添了炭，塞进我怀里。
她自己则咬着糕点，冷哼一声：「狗屁的夫人。」
掌灯时分，孩子总算退了烧。
莲姨娘斜坐床边，眼巴巴地守着，一副慈母相。
没人理会我们。
我们想自己去寻住处，仆人又苦着脸，软硬兼施地拦住，不给乱走。
我们又饿又累，实在没力气争吵。
长姐走近床边，压抑着火气，问道：「我们住哪？你别装听不见。」
爹恰好进来。
莲姨娘的耳朵顿时不聋了。
她吩咐道：「好生招待两位小姐，别势利眼怠慢了！」
这口气，俨然她是主母，我们是打秋风的。
爹先看儿子，转头才对上长姐发怒的眼神。
他咳两声，含含糊糊地讲，莲姨娘的兄弟立了军功，已将她扶了正，是正经夫人了。
他笑着说：「蘅儿，四儿，快叫娘！爹爹忙，顾及不到你们，缺什么东西，问你们的娘要。」
长姐怒道：「狗屁的娘，我有娘！」
她出去了。
爹又去逗儿子。
我站着不动：「爹，你不问问二姐和三姐如何了吗？」
「哦？」
他连头也懒得转过来，只漫应着：「是了，她们怎么没和你们一道来？」
「在老家看家么？」
我喉咙里哽了一下：「城都被烧了。还有什么家可以守？」
「唔唔。儿子又瘦了，换个乳娘吧。」
「炖点好肉汤给乳娘喝。」
他回头，看见我，有些不耐烦：「怎么，你还要什么东西？」
我说：「爹，她们自尽了。」
「谁，谁自尽了？」
他一脸茫然。
「二姐和三姐。」
「哦。」
莲姨娘皱起眉头：「别说了，这种晦气事。」
我却继续道：「叔叔说，可以请圣上旌表。」
爹不耐烦地挥手：「战事吃紧，谁为这点事上奏。」
莲姨娘使了个眼色。
两个婆子客气地请我出门。
若赖着不走，显然也有不客气的请法。
我心里很为两个姐姐难过。
她们是兰姨娘生的双胞胎。
平日虽不大理我，可也从未欺负过我。
有次，跟亲戚的孩子挤在一块抢寿桃，我个头小，挤不进去，不知是二姐还是三姐，递了一只给我。
贴心地直递到我怀里，仿佛还带着一个微笑。
爹从前最喜欢她们，因为她们生得极美——兰姨娘生前是出了名的美人。
她们也最亲近爹爹，给他做极精致的鞋袜。
如今，为了爹爹一句「守节」，她们死得，好不值啊。
承平日久，军力衰弛，北方几场大仗一打，老少将军们死的死，降的降。
太后和小皇帝抛下百姓，仓皇逃过江。
我爹去迎了。
他带着马车与吃食，迎在了贵人的心坎上。
小皇帝当即下口诏，封他做车骑将军。
顾府陡然煊赫。
在这鲜花着锦的当口，莲夫人执掌了顾家中馈。
她安排我们住在宅子西北角，一处偏僻的小院。
午间，仆人送来饭食。
食盒揭开，大有区别。
一只盒子中，装着火腿鸡汤，清蔬小菜，并一碗新米饭。
另一只里，却仅一碗泛白清汤，同半碗碎米饭。
我拿筷子一扒，底下许多沙砾。
顾蘅示意我吃她那一份，冷然吩咐道：「给我重做一份。」
仆人笑笑：「大小姐误会了。这一份本就是四小姐自己的。」
「我们夫人说，四小姐从小受苛待，才会这样单弱，应当吃得好些。」
她指向那碗冷汤：「大小姐不爱吃么？那也没法子。厨房已熄了火，四小姐若是有剩，您姑且垫垫吧。」
顾蘅不发一言，端起冷汤，泼在她脸上。
女人顶着淋淋漓漓的头脸，一面从腋下抽方巾，一面往外走。
她走到窗下，扬声道：「还当自己是金贵的嫡小姐呐，时世变了！大门口看看去，要饭的，卖身的，多的是嫡小姐！」
我气得头晕。
两步赶出去，骂她：「疯狗，坏坯子，滚！」
才蹦出这点字，对方已走得没影。
返身回房，看见顾蘅面色镇静，在磨一对防身的匕首。
我忙劝道：「姐姐，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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