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蘅芷（4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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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傻事，不值得。」
她把匕首收进鞘中：「杀她？白脏了我的刀。」
我猛点头：「对对对，人不能跟狗计较。莲夫人也是狗！」
顾蘅轻点我额头：「傻瓜，会骂人了。」
她叹一口气，道：「顾芷，刚才我在想，母亲她，一辈子就耗在这样鸡零狗碎，小人作妖的后宅怨气里。」
我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是，我心里也替夫人不值。
可是哭有什么用？
我转身收拾桌子，摆好饭菜，朝她乖巧一笑：「长幼有序，姐姐先吃。」
顾蘅白我一眼：「从前在家里，我让你吃过剩饭？」
说的有理。
我灵机一动，挖了半碗饭进汤碗中，又把汤倒一些回饭碗里，兴冲冲地道：「一起吃！」
午后，爹亲自来看我们。
他在椅中坐稳，大有长谈之意。
先把妇德、妇言、妇工，三纲五常，说了一通。
才渐渐说往正题。
顾家根基浅薄，祖上只是个木材商。
如今趁着战乱，大族们逃来南方，嫡长女若能攀上个名门贵胄，顾家的门楣就更光彩了。
他朝姐姐讨好地笑：「蘅儿，用心做几样好绣品，爹请人送一送，夸一夸，兴许连太后都喜欢。」
姐姐冷笑：「手笨，不会。」
她这是实话。
从小，我去夫人身边学女红，姐姐就倚在一旁的榻上看书。
她看经史子籍，也看传奇话本。
老嬷嬷在旁哀叹：「夫人，你也管管大小姐呀。」
「一年做不来半件针线。日后议亲，难不成把一肚子书掏出来吗？」
「何况老爷说了，不准小姐们识字读书的呀。」
夫人轻声地指点我：「这样藏针，对的。」
她望向姐姐，沉吟道：「蘅儿既然爱书，便任她读吧。从她的心，才不枉此生。」
「至于老爷，」夫人那时苦笑道：「他怎会知道这院子里的事，连孩子们的生辰都记不住。」
爹爹打断了我的沉思。
他朝我吩咐：「四儿，你用点心，替姐姐做几样绣品出来。都是一家姊妹，姐姐嫁得好，日后也能照应你。」
我哑然无语。
他以为我不乐意，皱眉道：「别怪爹偏心。你姐姐的娘是大家出身，你的身世，实在推板了些。」
「其实你的女红也不如老二、老三，若她们还在，我也不必用你。」
顾蘅打断他：「她不叫四儿，她叫顾芷。」
「哦，哪个字？」
「什么时候起的？」
我哭笑不得：「是出生时起的。」
娘的话犹在耳畔：「老东西说就叫四儿，芳姨娘说，死儿，死儿，真够吉利的。」
「还是夫人磨了墨，想了半天，写了这个字。她说蘅与芷都是香草。诗人写诗颂扬的香草。」
耳边，顾蘅冷笑道：「莲夫人不是说了，嫡小姐如今也并不尊贵。」
爹恍然大悟，拍掌叹道：「原来你为这事不快！」
「不必，女儿，她一个歌女出身，能有什么见识？我已狠狠骂了她。」
「传话的那仆人，方才已一刀砍了。这世道砍个人不算什么，只要女儿你心里畅快。」
顾蘅愣住了，她说：「我没要你们砍她脑袋。」
爹沉着脸挥手：「不必多说了。我也乏了。」
「四儿，叫你做的绣品，你莫忘了。」
他拂袖而去。
过了几日，莲夫人派人请我们去前院。
五妹和六妹已等在那里了。
她们是芳姨娘生的。
芳姨娘是我娘从前的主子。
她掐尖要强，连生两个女儿后，一心要儿子，丸药，符水来者不拒，肚子总算鼓起，孰料其中并不是孩子，遂一命呜呼。
两个女儿死了娘，当天认在莲姨娘膝下。
新的娘不是白认的，两人一早就跟着来了南边，不必像我和姐姐那般仓皇逃命。
芳姨娘既是我娘从前的主子，两个妹妹便认为，她们是我的主子，一向看不起我。
有次她们嘲笑我是打鱼的，被长姐听见了。
顾蘅叫她们顶着瓦片站在日头底下。
她说：「在我面前论尊卑？那便教教你们，什么是尊卑。」
时至今日，六妹看见顾蘅，还吓得缩头缩脑。
五妹却知道自己生得美，得爹另眼相看，不把顾蘅放在眼里。
院心摆着成堆的绸缎衣料。
仆人请莲夫人的示下。
她捧着手炉，笑道：「小姐们看中哪件裁哪件，不必问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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