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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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我说的是我还有几日才离开。

他于是笑了一下，拧着眉声音很轻的同我讲：“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你，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又回答我：“还有十五天。”

我点点头，心说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正月都过去一半了。

我又问他：“我好了吗？”

他神色晦暗不明，看了我一会儿才说：“好了，再过两天就能下床了。”

我这次很有良心的说谢谢你，祁越却不笑了。

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我，问我：“外面下雪了，你想不想看梅花？”

这次没等我回答，他就把我从床上扶起来，又很耐心的给我穿上斗篷系好系带，

把我揽腰抱起来的时候他跟我抱怨：

“东宫是不是苛待太子妃了，怎么这样瘦？”

我其实听得出他的尾音都在颤抖，只是好心的没有拆穿。

外面果然在下雪，白茫茫的一片，门口的那片梅林开了红色的花，雪地红梅，煞是好看。

只是祁越差人做的一点都不用心，染红腊梅的红色染料有一些滴在了地上，还有些挂在树枝上。

祁越的演技一点都不好，我其实方才就看出来了。

我靠在他怀里声音很轻的问：“我是不是快死了啊祁越。”

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却不答话，过了许久他声音哽咽的回答我：

“孤没有准你死，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完呢。”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肯定哭了，和很久之前一样，在我面前永远是这样，

堂堂太子，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我叹了口气：“你可真小气，三年了都不算还完吗？”

他在身后把我拢的很紧，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死掉似的，

“不够，不够。”

我其实知道不够，比起我心血来潮便拿着刀子***他心窝的伤害，他这三年来像做戏似的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无非是他不甘心、不死心又不认命的一次又一次试图证明我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后来他大抵是真的打算放过我，送我回济州的，

只是我中毒来的太突然，谁也没预料到的就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我心里知道的，他已经不怪我了，

只是心中沟壑难平，我这样死了，他恐怕又要埋怨自己很多年。

大概是人快要死的时候都会想到这样的问题，我问他：

“你后悔吗？”

他这次没有犹豫很久就告诉我：

“后悔。”

我了然的点点头，应该后悔的，倘若他没有对我一腔真心错付东流，一定要比现在过得自在许多。

可紧接着他又说：

“倘若我也生在祈元初年，那你十五岁时最相配的就是我啦，慕长宁。”

倘若他也生在祈元初年，那我及笄之时，与我最相配的就不是大我六岁的祁凛，而是祁越。

我这才惊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那副祁凛的画像了，

就算他们长着同一张脸，我也回忆不出祁凛的音容笑貌了。

其实祁越三年前大婚那日问的那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不是我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从未”。

而是：

“祁越，我好像也有一点喜欢你了。”

我听到祁越在哭，我靠着他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抽噎，他听了我这句话好像并不开心，

他说：“只喜欢我一点吧，郡主，我只要你的一点喜欢。”

太喜欢了也不好，爱便生出执念，执念常教人痛苦。

我爱了祁凛很多年，却只给了祁越一点喜欢。

我于是点点头答应他：

“那好吧，就只有一点喜欢。”

微扬的雪裹挟着风，红梅的花瓣在空中飘，无数个花瓣打着转儿落在地上，

这次很难得的，我没有梦到塞外的大漠和披甲的将军。

我看到永州的大雨里，祁越坐在马上，被雨淋着朝我伸过来的那只手。

同上次一样，

我也把手交给了他。

（本故事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