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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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没了。

这个现实对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以至于我有些脚踩云端的不真实感，只是木然地掉着眼泪，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哀嚎。

王医生看到我这副已然崩溃的样子，上前扶了一把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每个病人的体质不同，心力衰竭，恶化也就是瞬间的事儿，我们作为医生也是始料不及的，但是作为母亲，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希望你保重身体。」

「为了保证器官的活性，我们的遗体捐赠手术也会在六个小时后正式开始。」

莉莉是个善良的孩子，受到她父亲医生身份的影响，面对病魔的吞噬。

她也只是想着等万一回不去学校了，也想帮助更多的小朋友。

当初确诊的时候用稚嫩的手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妈妈别担心，爸爸是医生，一定可以救活莉莉的。」

这话莉莉说了太多遍，可她盼望着崇拜着的父亲，却是把她推向死亡的刽子手，何其讽刺。

回到病房收拾遗物的时候，平板里还存着没有看完的动画片。

白色画纸上画着三个人的合家福，涂涂抹抹地也没有画完。

只有一行歪歪扭扭地小字留了下来：

「爸爸，妈妈和莉莉永远在一......」

我的女儿，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写完。

崩溃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决堤的出口，我趴在病床旁边绝望地哭嚎着。

她那么小，那么乖，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明明马上就要移植上新的心源。

怎么一转眼，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女儿，带着暖意的皮肤和鲜活的面庞怎么就变成手术室里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了。

她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她最喜欢的动画片了。

徐海存是在五个小时后才堪堪赶到医院的，看到莉莉病房没人张口就是怒骂：

「你又把莉莉带去哪里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这个当妈的应该好好照顾她，怎么能够允许她到处乱跑呢？」

「还是你们兽人生性本贱，做得好为奴为婢的活，却履行不了为人妻子和妈妈的责任。」

徐海存质问我时，我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他，继续收拾着莉莉的遗物。

彻夜的煎熬让我有些力衰，莉莉的后事还需要我去跟着，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再去跟徐海存争辩什么。

「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你知不知道你让她乱跑就是在害死她！」

我害死她？

到底是谁把女儿救命的心源拱手让人？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我阴恻恻地看了徐海存一眼。

拿起手边一个陶瓷杯朝着他的额头就是一下。

徐海存的额角顿时青紫一片，心如刀割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残忍的事实：

「你早干嘛去了？我昨晚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求你过来见见莉莉，你来了吗？」

「滚出去，拿女儿救命的心脏养别人的儿子，莉莉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了你这么个爸，当年你为和家里赌气，娶了我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兽人，连带着也不喜欢我生下的莉莉。」

「莉莉已经走了，你现在又来装什么慈父？！」

我眼神中汹涌的恨意不作假，原始的***震得徐海存都有些发愣。

喏喏了半天，底气不足地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句呢喃似的气音：

「医生都说了，莉莉的病情十分稳定，而且她也是兽人，兽人不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呢？」

身后的护士没有给我们太多时间，催促着徐海存赶往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徐医生，遗体捐赠马上就要开始了，眼科过后是心内科，眼角膜移植最好是在六个小时，麻烦您尽快。」

「莉莉妈妈，时间差不多了，您可以在手术室门口等候了。」

护士的话一出声，徐海存像是真的反应过来什么了一样。对护士的话置若罔闻，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