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团团（1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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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是被拐卖来的妇女，可是从前我并不知道。
小时候我以为每个人的妈妈都是住在小黑屋里被锁起来生活的。
小时候有一段印象深刻的画面。
深夜里，我还在睡觉却突然被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声音吓醒，我在被窝里大哭。
奶奶听见我的声音过来看我，把我抱在怀里哄我。
奶奶把我抱着走进了那个关着妈妈的小黑屋，她浑身是血地匍匐在地上。
爸爸手上拿着铁棍，一下一下地打着妈妈，凶神恶煞，红色的床上还有一个婴儿。
原来妈妈生了个妹妹，可是我记忆里这是第二个妹妹，我第一个妹妹已经被送走了。
奶奶抱着我站在一旁，对她咒骂。
奶奶对我说：「团团要知道，生不出来儿子的女人就是要挨打的。」
当时我还很小，不理解但还是清楚地记住了那句话，可明明我也是个女孩。
后来，那个妹妹也被送走了。
看着妹妹被抱走的时候，我还庆幸着自己留下来了，觉得奶奶和爸爸虽然也会打我骂我，但还是爱我的。
我捧着饭碗在院子里玩，眼睛瞄到那扇小黑屋的门，我端着碗去问奶奶：「妈妈不吃饭吗？」
奶奶说：「猪婆什么都不干，不用吃。」
所以我才知道，她不生孩子的时候是不用吃饭的。
等我长到五岁，已经跟着隔壁的葫芦学会了下河抓鱼的时候，弟弟出生了。
我看见这次妈妈没有挨打，反而我碗里的鸡蛋被奶奶拿走，送进了那个小黑屋。
我看着棉被里躺着的弟弟，皮肤白白的，很小一只，我想用手碰碰他，奶奶却一把拍开了我：「全是泥巴的手，别给你弟弟碰坏了。」
我有些委屈，但还是跑到洗水池边洗干净了手，心里暗暗地想，弟弟这么容易就会坏，那我一定要保护好他。
我看见弟弟出生之后，妈妈开始吃得多了起来，我的碗里已经没有了鸡蛋，但是我一点也不介意。
有的时候我还能看见妈妈从小黑屋走出来，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给弟弟喂奶。
奶奶会煮我没吃过的糖水肉汤给妈妈喝，我馋得流口水，奶奶也不让我吃，她说要给妈妈吃，这样才会有奶水，弟弟就会长大。
我没喝过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想让弟弟快点长大陪我玩，我把我手上的红薯也递给了妈妈，但是妈妈没有接。
可能红薯不好吃，我也觉得有点噎人，没关系，我可以去河里抓鱼虾，奶奶之前夸过我，然后煮的鱼汤全部都给了妈妈。
我去葫芦的家里找他一起去抓鱼，但是他奶奶说他去上学了，要等他放学。
上学？什么是上学？
我只好一个人去了河边，但是没有葫芦在旁边帮我，我连一只小虾米都抓不上来。
日落西山的时候，葫芦总算回来了。
我蹲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等他，可是葫芦今天居然和平时不一样了，脖子上系着红领巾，背上背着好看的书包。
我看得新奇，想借来玩，可是葫芦说这是上学的人才有的，不能让我弄坏了。
红领巾和书包，我也想要，我跑去找奶奶，跟她说我也想上学。
奶奶给我递了一根苞谷，跟我说：「只有男孩子才要上学，女孩子读书没用，女孩子要把苞谷掰得又快又好才有用。」
我信以为真，熟练地坐下一粒一粒地掰着苞谷，我掰苞谷可快了。
可是每次我看见葫芦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我还是会有点羡慕。
不用掰苞谷时，我会趴在放学的葫芦旁边，他说他在写作业，认汉字。
我看着他写的字，一根一根的，看不懂。
我问他：「你写的什么？」
葫芦说：「妈妈。」
「妈妈？」我问，「什么是妈妈？」
「妈妈就是爸爸的老婆，」葫芦想了想，「给爸爸生孩子的就是妈妈。」
给爸爸生孩子的就是妈妈：「被关在小黑屋里戴着铁链的原来是妈妈？」
葫芦点点头：「应该是。」
原来她不叫猪婆，她是妈妈。
妈妈比猪婆好听。
我很快跑回家，看见妈妈还在院子里抱着弟弟，我走到她面前，对她喊：「妈妈。」
我看看妈妈抬起的眸子，闪了一瞬。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的眼睛又大又闪很漂亮，我更喜欢她了。
我又喊了两句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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