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折玉（10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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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所写那般，嫌隙横生。

可我深知阿斐秉性纯良，也对秦罗织更无非分之想。

遑论我寒窗苦读十数载，广交志友，夫妻情深，仕途顺遂。

这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是为了在那个叫秦罗织的女子受情伤时，给她一个庇护之地。

明知她心有所属，明知阿斐对我从无辜负。

情从何起？岂不可笑？

可我嗤笑之后，依然像那书中人一般，围着一个不甚相熟的女子打转。

这具身体里仿佛出现了两个我。

一个裴珏缓缓将另一个裴珏蚕食干净，变成一个按着话本走的行尸走肉。

我自问二十多年来勤勉做人，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父母。

我的命岂能由一个话本支配，我来这世上一遭不是为了去爱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可等我再想起此事已是半月之后，小厮说我因秦罗织而幽禁阿斐。

那半月里，至交好友俱在，唯有我夫妻二人，分崩离析。

我留下书信警示自己，也曾派人追捕齐昊回京与秦罗织团聚。

我甚至想过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可统统做不成。

只要一靠近秦罗织，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的记忆开始错乱，所作所为只能从他人口中听说。

那话本一次一次在梦里出现，写下我为秦罗织所做的一切。

再知阿斐离京已是三月之后，我连夜骑马赶往北城，夜不敢寐，只怕再清醒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我见她在庄子里种花养狗, 不亦乐乎。

我不敢进去扰她。

我怕我再醒来, 听到她又因我受伤的消息。

我知她心软大度，可最是知心之人最是不能谅解。

我自问不能给她从前一样的生活, 我不知哪一刻的我便不是我。

我也试过求死。

可那日身中毒箭跌落悬崖, 本该必死无疑，我偏又被救活了。

梦中那书中写【裴珏遇刺, 大难不死, 秦罗织悉心照料，情愫更深】。

我不得不认。

裴珏, 裴珏，爹娘花了钱求大师给我算的好名字, 竟是个配角的意思。

我不想信命，可我的命早已不在我手中。

初时听说我为秦罗织赶走阿斐, 满心悲痛；而后听闻自己屠杀百姓百十人, 心中已只有麻木。

我不知我会消亡在哪一日, 在哪一篇为齐秦二人铺好的戏文里。

某日清醒时，桌上是写给阿斐的喜帖。

只是那「梁斐」二字写坏了一张又一张, 我握住打战的右手, 心道原来这副身体，也还留有一丝记忆。

它也记得它是谁的夫君。

我想给阿斐写信，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

我很想她。

很想很想。

可等我回神，那页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杀了我】。

杀了我, 阿斐, 杀了我。

唯有死在她手里，我才能不忿不怨。

「裴大哥，你歇下了吗？」

温柔的女声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我的脑袋开始剧烈地疼起来，执笔的手不住地颤抖。

我咬牙把纸上的【杀了我】划去, 在背面写下【快逃】。

「裴大哥。」

嘎吱一声, 有人推门而入。

我已经听不清她说的话，只能勉强撑住将那张纸连同喜帖一起装进信封里。

而后便没了意识。

直到阿斐进京，用那把匕首扎进我心里。

我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感觉。

好像终于又是我自己了。

只是我妻阿斐不过二十六岁，杀夫之罪纵然可免, 她心中郁结又有谁能纾解？

我已经让她伤心了三年，今后还要因为我的死, 磋磨她多少年？

可我没能死干净。

我像一抹孤魂守在自己身边，看着一批一批大夫离去。

直到一个胡子花白的瞎大夫进了门。

他目不能视，却看向我的方向。

「执念深重亦可化为厉鬼, 生生世世难入轮回，痴儿, 回吧, 回吧！」

三日后, 我见到了阿斐。

看她听我的心跳, 看她找出我不知何时藏起的箱子。

看她又哭又笑地翻看那堆书画，而后将它们统统点燃。

她说：「裴哥哥, 若这一切都是我会错意, 那你做鬼也不要放过我。」

身死魂离, 我守在这傻姑娘的身侧，却挡不住漫开的火舌。

镇宅神像在这片火光里屹立不倒。

我第一次乞求诸天神佛。

「在下裴珏，自知杀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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