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人归铃响处（3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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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低声道：「殿下被流箭伤及心肺，在下已尽力用药去疗愈，但……恐怕熬不过今年春分。」
我微微皱眉，暗自思忖。
春先生注意着我的神情，缓缓道：「侯夫人郁结在心，忧思过度，如今……侯爷下落不明，侯夫人伤心是自然，但也要注意身体。」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纵然当下处境不妙，日后也总有出路的。」
正当他要收回诊脉的手时，我反覆住了他的手背。
他的手指在我的手下紧张蜷起。
「春先生。」我看向自己的小腹，道：「我想过了。如果要留在侯府，为长远计，我需要一个侯爷的孩子。」
我抬眼看向他。
春先生的眉眼生得并不惊艳，但胜在干净清秀，笑起来如沐春风，总让人想起年少时长自己几岁的玩伴竹马。
「我看重您，信任您，希望您能帮帮我。」
我半眯起眼，刻意放柔了语调，听来有些像情人间的调笑：「不知道春先生意下如何？」
一桌之隔，春先生没有流露出我所期待的窘迫或者羞赧。
他静静听着我的戏语，反用一种痛惜的目光看我：「侯夫人，在下认为，世上不止留在侯府这一条出路。」
春先生的目光让我猛地收回了手。
却又在下一秒，我忍不住生出了火气：「如果我偏要走这条路呢？」
他盯了我半晌，最后起身，向我躬身行礼，无奈地说道：「那在下自然是继续听侯夫人的。」
春先生低垂着头颅，我看着他低眉顺眼的妥协模样，只觉得扫兴，心中空荡荡的，不知归处。
一声嘶哑难听的叫声从松藤架上传来。瞎眼的赤雀在架顶的金丝鸟笼中扑棱着翅膀。
赤雀，多栖于南寨。能学人言，辨方位，即便天涯之隔，也能找到归家之路，南寨人常用它替代传信的信鸽。
可惜这一只养在侯府的赤雀，曾经被拔了舌头、戳了眼睛、伤了翅膀，是十年前成安侯柏湛在我院落里意外发现，心软捡回来将养到现在。
不过也好，只有这样不会泄露秘密的笨鸟，才适合养在京都里。
「这小雀刁钻，不亲人，待侯爷都凶得很。这些年来，除了我外，只对先生您亲些。」
春先生注视着鸟笼，视线透过了笼中老迈的赤雀，仿佛看向别的什么东西。
我看着他的侧颜，用扇挡住唇角，轻声道：「春先生，帮我喂喂它吧。」
银铃轻响，院门又一次在无人通报的情况下被人推开。
「这鸟倒是与春先生有缘。」青年从春日暖阳中走来，一身白衣分外清俊明丽，但脸上却透着几分与装扮格格不入的隐怒。
柏尘视线扫过行礼的春先生，然后直直看向你，咬着牙说道：「不像每次见我，都是横眉冷对，恨不能一秒都不与我多待。」
这话似是委屈，似是控诉。
在团扇上方，我微挑眉眼。
春先生接住暗示，行礼退出屋子。
柏尘挥手屏退屋外下人。待房门关紧，屋内只剩我与他二人后，他单膝半跪到我身旁，将我的手贴到他的脸侧。
「嫂嫂真狠心。」他愤愤在我手心咬了一口：「宁愿找一个医师借种，都不愿意来找我。难道他比我更像兄长？」
柏尘倒是完全不掩饰自己偷听我和春先生谈话的劣迹。
他腕间的银铃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从佛堂那夜之后，柏尘便一直戴着这银铃，像是要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什么。
我听柏尘刻意提起了柏湛，问道：「可是有了侯爷的消息？」
柏尘一顿，定定盯着我的眼睛，不想错过丝毫神情变化。然后，他一字一句说道：
「兄长的尸骨找到了。」
「……是吗？」我捏紧了手中扇柄，指节泛白。
也是，那样险峻的断崖，保不住命才是意料中的事。
成安侯与林府的婚事是圣上赐婚。虽然我与柏湛成婚十年，相敬如宾，但在成婚前其实从未正式见过面。
我第一次见柏湛，便是洞房花烛夜。
十八岁的我，被挑起了眼前喜帕，看到了那面颊微红的弱冠少年。柏湛身姿颀长，一身正红喜袍被他穿得意气风发。
他对上我的眼睛时，明显一愣，眉眼含笑，其间好似有星光流转。
当时，柏湛愣愣看了我许久，直到我轻咳提醒，他才红着耳根移开了视线。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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