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认识古代中国社会性质的重大因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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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临民，分土而不任事」④。强大如秦，废分封而失皇室诸侯屏藩，也不过存世 15 年就亡了。汉书中评说这是「同姓寡少，惩戒亡秦孤立之败」。既要有屏藩王朝的力量，又要防止割据力量反噬王朝，这是中央集权制下的一个延续后世的深刻矛盾。

自汉起及以后所历各朝，在一些地域，一些时段内，为安抚功臣或培植宗亲屏藩，「实封」或封王并赋予其很大军政支配权仍在发生，乃至政治上分封分权失控，据地得权者势力坐大，或分庭抗礼，或同室操戈，有名的就有西汉的七国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直至清初的吴三桂等三藩之乱等。

虽然中国封建制涉及的问题，仍在学者们的探索之中，但所指主要是中原内地。对在边夷地区，先表现为羁縻之治不同形式后定型于土司的土司现象，作为一个长久而地域远比内地辽阔的存在，却极少被纳入进行深入探讨。

宋代儒学大家朱熹说：「古时所谓（诸侯）国者，如今溪、洞（山间民族聚居区）之类。如五六十家，或百十家，各立个长，自为一处，都来朝王」⑤。晚清改良主义者康有为说：「三代之诸侯封建，即唐宋之土司也。」⑥

现当代著名史学家吕思勉，在其所著《中国通史·政体》中说：「封建的元素，本有两个，一为爵禄，受封者与凡官吏同。一为君国子民，子孙世袭，则其为部落酋长时固有的权利，为受封者独。后世仍有封建之实的，为西南的土官，所用的都是部落酋长，依其固有之法承袭，不但西南如此。」

冯天瑜著《「封建」考论》，分析中西封建制的差异时说：「中国的封建制是宗法封建制，周天子将土地和人民封赐给子弟或功臣，臣属再往下分封；西欧的封建制是契约封建制，强权者通过提供保护赢得对民众和土地的控制，是互惠性契约关系。」

照此理解，中国边夷地区的君长们，以臣服朝廷，可供调兵，获取朝廷册封保护，因俗世袭自治，而在其内部，又可以宗族分权，也算得是互惠式契约封建或与宗法结合的封建制了。

在边夷地区，此种类古义的宗法或与契约结合的封建制，在以「道」开端的「土司」设置中，却得到了或强或弱，或断或续，最后是越益广泛的接续。

边夷地区，相对于中原内地，虽然生产落后，但只要产生了酋领，则可「树其酋长，使自镇抚」⑦，由朝廷予以册封，领职世袭自治，不论这一地域是氏族制，部落、部落联盟制，还是奴隶制、农奴制。

不同的是，周代诸侯的土地爵位，是由君王封授给予的，酋长及其族群内部的等级和土地，则是对原有的承认。相似的是，领地内的土地，「田地不鬻」，不得自由买卖流动，「受民受疆土」，所治之民，不得自由迁徙，和领主间有完全或不完全的人身依附关系。

在广袤的边夷地区，地貌地理多变，民风民俗各异，社会进程不同，君长领职世袭，各依各俗，依俗而治，就保证了中央王朝与边夷在总体上的和平共处，各得其利。朝贡制度中，中央王朝对边夷薄来厚往，内地与边夷的经济文化交流增加，也促进了边夷地区的发展。多数时候，历史就以这样的态势发展着。

当国家处于分裂状态时，如五胡十六国、五代十国时期，进展就迟滞或中断；当中央王朝强势或新的朝代产生，就会推行以夷治夷的边夷的建制，边夷也会向慕王化，求归附册封，双方会更多地走向一致。

《汉书·匈奴传》中说：「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及莽扰乱，匈奴与之构难」，「北边虚空，野有暴骨矣」。《后汉书·西羌传》中说：「莽末，四夷内侵，及莽败。」说的都是没有处理好与边疆民族的关系。

中央王朝与边疆民族地区的关系，是由力量对比关系和一系列复杂因素决定的，不顾实情，随心所欲, 或者在鞭长莫及的地方, 过早设郡县置流官，都会招致失败, 而带有封建性的因俗而治, 最终才成了中国统一进程中，中央王朝与边疆民族地区的共同选择和不二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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