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树底有人（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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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的第三天。

被我妈埋在了树下。

树根穿透我的骨头，绞索我的脖子。

我妈说，只有我越疼，这树才能长得越好，家族的运势才能越旺。

我哥来年才能娶到好生养的媳妇，再生个大胖孙子，为我们陈家开枝散叶。

他们不知道，我就在树下，看着他们迎来自己的报应。

01

我们那边有个习俗，没结婚的人不能下葬，更不能进祖坟。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我妈让我哥将我埋在家门口的树底下。

那土坑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好的。

我一个人躺下刚好能将坑填满。

我哥用铁锹一下再一下的，用土盖在我身上。

黄土渗透到我的口鼻，树枝的根须从地底下抽长，一点点裹住我的尸骨。

树根顺着我的头骨钻出来。

啪——

我听到头骨裂开的声音。

我妈说，只有我越疼，这树才能长得越好，家族的运势才能越旺。

这样，我哥来年才能娶到好生养的媳妇，再生个大胖孙子，为我们陈家开枝散叶。

甚至，除了我家都没人知道。

我死了。

02

隔壁王婶和我妈一起浣衣，见我妈一个人就询问道：「秀芬，怎么不见你家的女儿啊？平时不是最喜欢跟着你一起出来么？」

我妈低头洗着衣服，头也没抬：「出去打工了。」

那人接着问：「怎么出去了？不是该上学么？我听说她今年考上大学了，还是重点大学，你家真有福气，出了个大学生！」

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妈身后，听到那人的话顿了一下，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我妈接着说：「那又怎么样，女娃满了十八就该嫁人了，读那么多书干啥。」

王婶还想问，可一瞥身后我哥沉着的脸色，讪讪的将肚子里的话都咽了进去。

我哥一贯是这样，从我小的时候就板着脸，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我爹说，我抢了我哥独生子的福利，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我妈说，是因为供我上大学，我哥才迟迟没有娶媳妇。

总之，我哥讨厌我是有原因的。

可我如今葬在树底下，他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阴沉。

临了，王婶端着洗衣盆路过我家，指着我家门口的树说：「呀，你家的树开花了。」

我妈笑了笑，而我哥早就进了院子。

王婶还喋喋不休。

「这树叫女贞树吧？这么多年不开花，开花是吉兆啊，你家有好事！」

我妈听到才提起兴趣，回头对王婶说：「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家老大说个亲，你看我们家老大这么多年都没对象，该结婚了！」

王婶生平最爱给人保媒拉纤，如今我妈主动提起，她兴致更高。

「你家老大想要个什么样子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要我说，过几天咱们村吴家丫头满十八，就可以……」

我妈追问：「就可以什么？」

「抢婚呐。」

我妈脸色煞白，没搭王婶的话，任她怎么喊都没有回头。

我妈就是被抢婚来的。

我们这的规矩，女孩年满十八，走在马路上就可能会被陌生男人掳走成亲。

我前几天刚满十八，我妈天天跟我耳提面命：「没事别出门，出门就找你爸或者你哥跟着，小心被不三不四的男人抢走！」

当时的我一边劈柴一边想着，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周末可以去附近做家教。

据说做家教很赚钱，一百块钱一小时。

赚来的钱先给我妈买件羽绒服，她身上那件棉袄穿了好多年了，补丁摞补丁，她却舍不得换。

再攒攒给我爸和我哥买件羊绒衫，城里的男人都时兴这么穿。

再然后……

再然后我就死了。

因为我妈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新法子，将女人种在树底下，就能让家族运势旺盛。

她平时那么胆小，天黑都不敢出门。

可指挥我哥将我埋在树底下的时候。

面若冰霜，语气疏离：「楼鸣，挖的深点，别让人发现。」

仿佛我们不是母女，而是仇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我会给她买新衣裳，会让她不那么辛苦。

我就被埋在了树底下，不见天日。

02

王婶不死心，追到我家门口问我妈：「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我哥恰好出门，扛着锄头，凶神恶煞的模样。

知道的是他要下地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砍人。

王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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