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平安喜乐（1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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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江程那年，我七岁。

我救他是看他又高又帅。

却没想到他又傻又瘸。

明明高我两个头，却偏要喊我姐姐。

我被迫成了小孩姐，带着他开始颠沛流离。

吃不饱穿不暖的路上，我曾无数次想丢掉他。

可是他傻啊，他每次都以为我是在跟他玩躲猫猫。

他捂着双眼让我藏起来时，我都会下不了狠心。

江程就这样依附了我半生，也护了我半生。

为了活着，我们这一路，互为烛火，温暖彼此。

我被拐跑那天，车上装了一车小孩。

人人都在哭着找妈妈，可我却在庆幸离开了那个叫妈妈的女人。

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真的被拐的，可我却是被妈妈卖掉的。

她收了钱故意把我扔到路边，等着人家过来拉走我。

我像一头小猪仔一样被人抱上车时，她沾着口水在数钱。

一共五张，她数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车子驶出村子，她都没抬头看我一眼。

我暗暗跟自己较劲。

我才不要因为这样的人哭，被拐了才好呢。

被拐了就不用挨打挨骂了！

车上还有一个不哭的男孩。

他不像别的小孩脏兮兮的，他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

不光干净，他长得还特别好看，皮肤又白又嫩，一看就像城里人。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不哭不闹，眨巴着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

我总觉得这么干净好看的小孩肯定很有钱。

只要带着他一起走就一定不会饿肚子。

于是我乘人不备拉着他一起跳了车。

车子在山路上开得并不快，可我还是蹭破了皮。

可他却像有经验似的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往前滚，一点儿都没受伤。

比我还高出两个头的他咧着嘴巴冲我笑。

「姐姐，你傻不傻，你要像我这样才不会摔疼！」

呵，他还挺骄傲。

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地上给我示范，来回滚了好几圈。

接着问我：「姐姐，你学会了吗？」

明明他比我大，偏要喊我姐姐，我不服。

「你几岁了？你还喊我姐姐！」

他伸出手，认真掰了掰手指头，伸出十根手指头哭丧着脸说：

「姐姐，完了，不够用。」

我两眼一抹黑。

真是完了，我这是救了个傻子！

我瞬间就不想带着他跑了。

救他我原本就存了心思，希望他能给我找到吃的。

可他偏偏是个傻子，还是个会跟我抢吃食的傻子。

在饿死自己和饿死他之间，我自私地选择了饿死他。

我喊他：「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皱起眉头，指着我，「你，不礼貌！」

「我不叫喂，我叫江程！」他气鼓鼓地叉着腰，「妈妈说不讲礼貌的不是好孩子！」

听到妈妈这两个字，我更不想搭理他了。

我的妈妈平常就是喊我喂的。

她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喂！你找死是吗？」

每次说这句话伴随着我的就是一顿暴打。

所以我对妈妈这个词没有丝毫好感，听到这两个字我会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我在前面跑，江程就在后面追。

一边追还是一边喊姐姐。

他跑不过我，急得左脚绊右脚，扑通一声摔倒了。

我这才发现，他不光脑袋有问题，腿脚也不利索，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江程的额头摔破了，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很快就满脸都是血了。

他没哭，我哭了。

我想起上次吃饭时，因为多夹了一筷子菜，被妈妈拿碗砸破了头，那可是钻心的疼啊。

我一边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跑一边急得团团转。

上次我流血是用锅底的灰糊住了才不流的。

可是这里没有灰啊！

我越想越急，越急就哭得越大声。

江程见状用手擦掉了眼睛上的血。

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中，他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冲我笑：「小小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我哭得更大声了。

这个傻子，会不会把血流干啊！

情急之中，我冲进了旁边的红薯地，扯了一把红薯叶子放到嘴巴里嚼烂，一点儿一点儿地糊到他额头上。

这个办法我见村里的老人用过。

他们插秧时被蚂蟥咬了流血不止，就是从田边扯一把草嚼碎糊到上面的。

我一边抖着手给江程糊到脸上，他一边嘿嘿嘿地冲我笑。

「姐姐，我不疼，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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