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路北天南（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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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二的下午，李天南都会去隔壁街找洗头房。

这个时间，精心选过。

周末是洗头房上客的高峰期。

辛苦一周，小妹们通常会在周一休息。

直到周二下午，她们才会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这个时间，相对干净。

隔壁街不宽，两边都是平房。

一扇扇狭窄的玻璃门透着粉色的光，门缝里伸出各种丝袜包裹的腿。

李天南并不热衷洗头。

但是在这消费的十几分钟里，李天南才能短暂地忘掉她。

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头发像瀑布一样。

李天南和我说过那个女人。

她叫鸳鸯。

刚认识鸳鸯的时候，李天南身上毛还没长齐。他天天趴在墙头看鸳鸯，捧着刚摘的野果子傻笑。

甜的给鸳鸯，不甜的自己啃。

哪怕一口下去酸倒了牙，李天南还是一脸傻笑。

村里人都知道李天南喜欢鸳鸯，但村里人都认为那是个笑话。

十年来，李天南每次提到鸳鸯，脸上都是那副表情。

沉醉，痴迷，忘乎所以。

他的炒饭店，招牌菜就叫「鸳鸯炒饭」。

鸳鸯炒饭是李天南自创的，一个鸡蛋，一个咸鸭蛋，炒出来不仅闻着香，口感还丰富。

隔壁街的小妹尤其钟情鸳鸯炒饭，尤其是周末。生意高峰期的时候常常通宵，需要补充营养。

我问过李天南，十年了，相隔千里，干嘛还想着她？

李天南一边给我炒着饭，一边憨笑着说：「谁也比不了鸳鸯，就算……」

我顺着他呆滞的眼神往大门口望去。

门口的女人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头发像瀑布一样。

半瓶二锅头下肚，鸳鸯哭了。

她没什么变化。

一样的美，哭起来一样让李天南心疼：

「我离婚了。」

鸳鸯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杯。

口红印在粗糙的玻璃杯上，散发着不合时宜的性感。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没几天。狗日的张路北！找了个小狐狸精，一脚把我踹了。」

李天南小声地问：「孩子呢？」

「在我妈那，这次不方便带他来。」

李天南没再追问，正好从门口进来两个小妹，李天南站起身迎了过去。

两个小妹同时间看到了鸳鸯，眼神从疑惑变成了敌视。

这个时间，单身女人坐在这里，多半是同行。

而鸳鸯，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明显比她俩高个档次。

「两份鸳鸯炒饭，再来盘拌海带，两根卤鸭脖。」

「好嘞，你们先坐。」

李天南回到后厨上下飞舞，说是后厨，其实就隔道门框。每年燃气公司来检查时，李天南都要提前把塑料门装上才能安全过关。

鸳鸯停下了二锅头，趴在桌上。

两个小妹似乎松了口气，开始窃窃私语：

「你今天拜星君了吗？」

「没，星君到底是谁啊？我都没听过。」

「你没看过《西游记》吗？昴日星君，大公鸡变的，干我们这行都要拜的。」

「我听过拜关公的，拜观音的，哪还有拜大公鸡的？」

「因为我们是……」小妹压低了声音，「……做鸡拜鸡，拜了星君，多拿小费。」

「哦……」另一个小妹恍然大悟。

李天南多炒了份蛋炒饭，鸭脖多捞了两根，放在鸳鸯面前。

鸳鸯没有抬头，一动不动，似是醉了。

李天南擦了擦手，搭起鸳鸯的胳膊，轻轻一抬，鸳鸯就靠在了他怀里：

「孩子……是你的，天南。」

李天南打了烊，把鸳鸯抬到了二楼。

那是李天南的家。

二楼的面积本和一楼一样大，但一大半都被李天南用来堆杂物，真正能住人的也就一张单人床。

这张床，今天是鸳鸯的。

李天南在楼梯上坐了一夜。

人到三十五，活不出样子，睡不睡觉其实无所谓。反正都是活一天少一天，只有怕死的有钱人才会强迫自己准点睡觉。

鸳鸯说的当然是假话，李天南百分之一万确信自己没碰过她。十年前那晚虽然在一间房里过了一夜，但李天南什么也没干。

孤男寡女，二十出头的鸳鸯裹着浴巾站在自己面前，只要手指轻轻一挑，世上最美的身体就能一览无遗。

可鸳鸯的眼神，从期待许久渐渐变成了失望。

十年了，那晚的场景仍会在寂静的夜里浮现在眼前，就像现在。

深夜，时长。

李天南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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