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莫道飘零久（1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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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投井了。

撇下个五岁的丫头，人嫌狗不爱。

我站出来：「给我吧，我养。」

府里的人嚼舌根：

「贺宝良一个青楼出身的侍妾，可别把好好的小姐带成了狐媚子。」

别人只有一个娘，而我有三个娘。

她们哄了男子的钱来养我，我岂不知有娘比没娘好？

邵舟堵了我的花轿。

傍晚落雪，天光昏黑，他用剑柄挑起我的下巴：

「要嫁人了？」

对上那副盛怒的眉眼，我想了想道：「不算是。

「抬进侧门做侍妾，算高攀，不算嫁。」

随行丫鬟手中的灯笼，映照出邵舟身上的官服。

烟绿云锦，绣金线龙鱼，是如今一手遮天的无量卫。

他皱紧眉头，责怪我：「贺宝良，我要你等我，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我掐指头算了算：「四年半了。我会认字了，会骑马了——」

我顺着冰凉的剑鞘，凑到他面前：「邵大人，你知道什么是『透剑门伎』吗？

「刀剑环成一个门，利刃朝内，人骑马飞驰而过，人马无伤。」

我猛地钳住邵舟的手，探向我的衣襟之内。

一路温软。

虽是暗夜，我仍借着火光，看到他霎时飞红的脸颊。

他真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但我不想叙旧。

我让他摸到我身上的伤疤：「你知道我练了多久吗？知道我练习的时候，被削烂过两肋吗？」

我就是靠这个，在王孙公子的雅集上，博得江家六公子的青睐，才有了如今高攀的机会。

我嗤笑一声道：「若非如此，我的身价，还不如两条猪肋。」

邵舟想让我为他守身如玉。

可一个住在青楼的女子，怎么可能安稳太平地等一个人四年？

邵舟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蹿进轿子里。

炽热的鼻息扑在我的耳畔，他急火攻心了：「江六一个庶子，拿什么和现在的我比？」

我抬起手，拍了拍邵舟的脸颊。

像拍一只炸毛的狸猫。

「江家世袭爵位，你单枪匹马，他背靠大树，怎么就比不了你？」

邵舟一拳砸在轿壁上，紧咬住后槽牙，死寂的沉默中，大雪卷起门帘。

轿外的丫鬟小厮，已经跑没了影子。

毕竟这年头，看见无量卫的龙鱼服，就等于看见了黑白无常的长舌头。

我暗掐掌心，瞪向邵舟：「发完疯了吗？我赶时辰，还得自己走到伯爵府去，这样大的雪，鞋袜都得湿透了！」

我不想再理他，抱起厚重的裙摆，走出了花轿。

落地的一刹，我却被身后人蛮横地抱起——

不由分说，邵舟将我扔上他的马，载我去了伯爵府。

他的官服上，是浓重的铁锈味和酒味。

听说无量卫专做攀咬和杀人的营生，这些鹰犬身上就没不沾血的。

我不愿挨着他，双手向后，撑住马鞍。

他故意提速，我向前一晃，便被他捉住小臂，钳在了腰间。

鼻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风雪劈头盖脸地砸来，我喘不过气，骂了一句：

「都是婊子生、婊子养的，你怎么比我还像婊子！」

隐约有一丝笑声，他放慢了行进速度，问我：「你脚上的冻疮好了吗？」

他的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子，塞进我的手心里。

「拿回去每晚涂在伤处，用完了再找我要。」

攥住药膏，想起些旧事，我低头看了眼脚面。

却见邵舟将衣摆分到两边，都盖在了我的腿脚上。

鼻腔莫名一酸，呼吸一滞。

眼泪积满前，我忙转移话题：「你这行，好做吗？」

邵舟说得轻松：「会杀人就行。」

他一拽我的小臂，我的鼻尖撞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一阵轻笑，而后低沉：「宝良，你知道我会。」

我知道，因为我亲眼见过。

被回忆席卷前，我趁邵舟不防备，抽回手臂，跳下了马。

「邵大人，你要是不想我以后难做人，就送到这里。」

邵舟坐在高头大马上，弯下腰，伸展长臂，想捞我回去。

他长得像他娘——

曾经打江东来的琵琶女，短短一年就夺下了花魁之位，一副桃花眉眼最是动人。

只是他鲜少笑，丰神俊朗都被戾气掩盖了。

而此时，他凝望着我，眼中难得退让：「宝良，你再想想……」

再等等。

再想想。

我哪来的底气，又哪有资格浪费机会。

我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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