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春之台（1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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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得快要死之前。

找城里手艺最好的裁缝师傅订做了一套寿衣。

青楼里的小姐妹，说他手艺好，模样俊，就是脾气很冷，轻易不给人做衣裳。

我等了很久，等来了多年前被我抛弃的——林朝贺。

他曾跪在雨中哭着求我，被我奚落之后一脚踢开。

我说不会嫁个没出息的小裁缝，让他滚得远远的，这辈子不要再见！

那一日。

林朝贺满脸冷厌，离我很远，倚靠在青楼门口。

「宋绾你想到了折磨羞辱我的新法子？」

「还是你终于后悔了？」

我没想到，最后来给我做寿衣的人，会是林朝贺。

他来得不巧，我正在陪客。

裹着轻薄的红衣，肩膀露了一半。

我笑得水灵，小手搭在别人胸口，堆鸦的云鬓半散，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死了！

林朝贺就在一个平常不过的午后，踏入了南城最大的青楼。

平平静静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我前些日子，订好棺材后，又找小姐妹，托城里最好的裁缝师傅给我做一套寿衣。

干我们这行的，无亲无友，更别提子嗣，得靠自己在活着的时候，就准备好后事，省得无人收尸。

小姐妹嘴里，夸得天花乱坠的裁缝师傅。

屡次想揩油不成的人，我没想过，会是林朝贺。

舌尖的酒，被我仓皇狼狈地咽下去，呛出了眼底的雾气。

灼得喉咙到胃，火辣辣的。

但都比不上此刻，我脸上的滚烫。

林朝贺站在青楼，五光十色的罩灯下，穿着洗得微微褪色，却修身依旧的青衫。

竹节玉骨。

纸醉金迷的光，半分也没将他弄脏。

他背后的光，掰成了碎片，刀子似的刺入我眼底。

眼眶胀得生疼。

半天，我才看清，分开三年后林朝贺的样子。

眼尾逶迤，浓长的睫也遮不住眼底，凉如冬夜的冷光。

他站在熙熙人潮中看了我一会。

觉得脏，还是什么。

也不靠近。

短暂的错愕褪去。

都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只剩下，烧尽檀灰般的，淡漠厌恶。

「你订寿衣？」他讽刺一笑，声音沉如寒涧。

他打量我周围的恩客。

目光盯在我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上，要烧出一个洞来。

「你不是说，自己病得要死了吗？」

「要死的人，还能花天酒地，声色犬马？」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自嘲轻笑。

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说不出的讥讽，带着点恨意。

「宋绾，三年不见，你又骗我一次？有意思？」

林朝贺转身就走。

步子又快又急。

慢一点，我就再也追不上他了。

我推开恩客，撞翻了一堆酒水，来不及赔礼道歉。

终于在青楼的门口，堵住了他。

林朝贺身上疏冷的气质。

还有衣服间淡淡的皂角香，都和靡艳笙箫的青楼格格不入。

他淡漠，夹着几分不耐地垂下眼睑。

「还有事？」

见我，如同看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抹了一把脸。

挤出三分明媚的笑。

「我的定金已经给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我恍惚盯着，林朝贺垂在身侧，修长似竹的手指。

我曾握过，也亲过。

他学剪裁手艺，手上每一处落下的疤，我都知道。

我们没闹翻前。

这双手，曾为我做过很多衣裳，独一无二的小玩意。

没想到，最后为我做寿衣的，也是他，也是这双手。

林朝贺抬了下目光，眼底覆有一层阴翳的底色，像是砚台上的墨汁。

「定金，我加倍还你。」

「宋小姐，我一个没出息的小裁缝惹不起。」

「你要的寿衣，另找别人。」他吐了一口气，声音平而淡，「你的，我不做。多少钱都不做！」

我的身体，没由来颤了一下。

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我近乎残忍地，一字一句说出诛心之言：

「你别做梦了！我堂堂将门之女，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没出息的小裁缝！」

「林朝贺你看不清吗？我只是拿你当消遣，你和下九流的玩物，没区别。」

我每说一个字。

他的脸色就白得更无血色。

手指扣入膝下的淤泥，血水顺着雨水散开。

「我玩够了，玩腻了，你滚吧，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出现！」

三年前的大雨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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