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脸1（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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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那碗羊奶的甘甜，嘴里生出了好多口水。

我揪着破烂的衣角头也不敢抬：「我没钱……」

他那张山羊脸扬起诡异的笑，透明的口水呈线状沾湿了白毛。

「你喝了我的羊奶，明天炖羊肉，就不需要钱。」

我一脸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那我能给我爹带回去一点吗？」

老头儿哑着嗓子干笑：「你爹……不吃……」

他看到我露出失望的神色，又说：「不过你要是保守我们的秘密，不和你爹说，我就给你爹留一碗，咋样？」

我捏自己的嘴巴保证：「我绝对不会和我爹说我今天遇到了你！」

老头儿又摸了摸我的脑袋，长方形的瞳仁里满是阴森的笑意。

「好娃娃，明天我会来找你。」

老头儿说完这句话，头顶的树冠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沙子飞进我眼睛里，我拼命地揉啊揉，再一睁眼，老头儿的身影消失了。

村子里的鸡叫声和谁家做饭、睡午觉的呼噜声乍然响起。

我打了个饱嗝儿，想着明天就能吃到鲜嫩的羊肉，高兴得边哼歌边往回走。

还没到家，我爹的破草鞋就从窗口扔出来砸中了我的脸。

「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爹赤红着眼睛揪住我的衣领质问。

我刚张口还没回复他，我爹就皱紧了眉毛：「你吃啥了？」

我下意识捂住嘴，我爹凑到我身上闻了闻，脸色就变了。

他把我拎到屋里问我：「为啥有一股羊膻味儿？你去哪儿了？」

我瑟缩地指了指村口高耸的大树：「我就在树根底下坐着呢。」

可我爹不信。

他说他在村里找了一圈，连别人家的鸡架都钻了，愣是没看见我的半个影子。

我刚想将我遇到老头儿的事情脱口而出。

但想起以前偷看到别人家吃的软嫩羊肉，我撒了谎。

「我藏羊圈里了。」

我爹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绷起严肃的脸。

「离羊远一点！」

我爹说完，转身坐在炕上，又开始擦我娘的照片。

他边擦照片边念叨：「咱们村以前有个姓李的老头儿，他养了好几头羊相依为命。可有一天老李突然死了，他儿子说，老李被羊咬死了，脸都没了。」

「你娘把老李当自个儿老爹看待，这件事把她吓坏了。要不然她也不能刚生下你就……」

我爹没再往下说，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倒是有点反胃了。

想起挤出羊奶的那头母山羊，还有那个山羊脸老头儿，我不禁冷汗直流。

当天半夜，门就被敲响了。

我家没钱买电灯泡，我爹就用别人家上坟的蜡烛和破玻璃瓶做了个灯笼。

这灯笼一点也不亮，昏暗得不得了。

我也从被窝里爬出来往窗外看。

大门打开，站着一个矮小的佝偻背的影子。

我听见我爹询问：「你是谁啊？来干啥的？」

那个黑影子刚开口，我的困意瞬间消失。

「小兄弟，我来找我的羊。」

「大爷，你走错了吧？我家连羊屎都没有，哪来的羊？」

这年头拍花子可多了，我爹很谨慎，给那个黑影子吃了个闭门羹。

关门的那一刻，黑影子还在低声尖锐地笑：「没走错……我就是来找我的羊。」

我爹回屋，还带了好大一股浓郁的羊膻味儿。

闻到这股味道，我脚心奇痒无比，就把手伸被窝里，边挠边龇牙咧嘴。

我爹看我眨巴着眼睛不睡觉，还冲他做鬼脸，伸手就要扇我巴掌：「大半夜不睡觉，小心被鬼抓走！」

我爹离我越近，那股羊膻味儿就更浓。

一阵杀心的刺痛传遍全身，我挠破了脚指头都不能止痒。

我爹把灯笼放桌子上，一转身，正好对上我更加狰狞的表情。

他吓了一跳，脸和脖子气得通红，拧着我的耳朵骂我：「你这臭小子发啥羊癫疯？」

我疼得哭一下，痒得笑一下：「爹，你有味儿。」

我爹神色肉眼可见地愣了愣，意识到我不对劲之后，直接掀开了我的被子。

弯月从薄雾般的黑云中跃出。

月光下，我的左脚竟然变成了一只长满白毛的羊蹄！

我发出划玻璃似的尖叫，吓得两只手翻花绳似的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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