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脸1（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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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脸八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长着山羊脸的老头。

他喂了我一碗羊奶，说：「明天炖羊肉，我会来找你。」

可当天夜里，我的左脚却变成了一只羊蹄。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老头儿说：「我来找我的羊。」

我们村子很穷，过年才能吃顿油饱。

我爹说，不好好读书写字，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穷乡僻壤。

大穷人生小穷人，祖祖辈辈穷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光顾着出神，写错一个字。

我熟练地躲开鸡毛掸子，飞快地往外跑。

留下我爹在屋里气得大喊：「臭小子，正午大凶，跑那么快，小心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理他，跑得更快了。

夏天中午的太阳最毒，能晒掉人一层皮。

村子的土路上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连鸡叫声都听不到。

地面热浪扭曲了树干，连绿叶都打着蔫。

但这次我没跑多远，就碰上个老头儿。

他佝偻着身子站在树冠底下，背对着我。

老头儿的听觉很厉害。

我刚走到他身后，就听见他说：「娃娃，想不想喝羊奶？」

他的嗓音很嘶哑，让人能联想到破旧的大风箱。

变调的时候又很尖锐，听起来像羊叫。

我这才注意到，老头儿牵了一头母山羊。

母山羊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羊羔，拉了一地黑粪蛋。

我摸了摸破烂的裤兜儿，有些羞涩地回复他：「我没有钱。」

老头儿身子一动不动，只古怪地笑：「不要钱……只要……」

他不说话了。

四周再度寂静。

我皱了下眉毛，觉得哪里不对劲，转头就想走。

一双强有力的手却抓住了我的胳膊。

老头儿的手指泛黄，指甲盖被锉刀磨了似的，断裂发黑。

我抬起头，正对上老头儿模糊的黄色横瞳。

他离我这样近，一股浓重的羊膻气钻进了我的鼻孔。

我心跳得很厉害，惊惧的情绪几乎要混着汗水从毛孔里争先恐后往外冒。

老头儿的脑袋还是人的脑袋，唯独他的脸……

竟然是一张浮现出类人笑意的山羊脸。

老头儿缓缓张开嘴，露出了参差不齐的牙齿。

他的手像铁钳子，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我被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母山羊和小羊羔「咩咩」地叫着，我被老头儿按着肩膀坐在了树根底下。

他粗糙的大手摸向母山羊肿胀的腹部，挤了一大碗乳白色的羊奶。

「娃娃，你咋这么瘦？快喝点奶补一补。」

老头儿说着，把热乎的山羊奶递到了我嘴边。

一股浓郁的奶香夹杂着微微的膻气，像化作万千小手抚摸我的脸颊和唇鼻。

奶这类的东西我从来没喝过。

我家太穷了。

能捡到别人不要的淋巴肉，我和我爹都能高兴得睡不着觉。

此时这碗稀罕物就在我嘴边。

我年纪小，没有自制力，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口。

瓷碗瞬间见底。

老头儿喂完我，摸了摸我的头说：「娃娃，羊奶好不好喝？」

我咂巴着嘴回味，羊奶香甜可口，唇齿留香。

连带着看老头儿那张诡异的山羊脸，我都没那么害怕了。

我脸上还挂着两条煞白的泪痕，胡乱抹了一把就笑着说：「好喝。」

老头儿那双羊眼睛眯成一条缝似的，也无声地笑。

他抬起胳膊露出纤细的手腕，掐着铃铛绳摇晃了好几下，母山羊领着小羊羔慢悠悠地往前走。

日头依旧毒辣，地面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村口成堆的稻草垛。

莫名有一股风吹到我后脖颈，冷得我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脑袋瓜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我眼神四处乱瞟，看到空旷的村子只剩下我和老头儿了，那种惧意重新涌上心头。

老头儿弯着腰低头盯着我，我们几乎鼻尖碰鼻尖。

他的山羊脸石化般静止，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我如坐针毡，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就说：「我……我要回家了……」

老头儿这才动了动，他突然伸出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娃娃，明天用羊奶炖羊肉，你想不想吃？」

不知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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