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西月照江海（1 /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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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妃死于太子，或者说，死于与太子私通。

那天夜里，太子衣冠不整跪在中庭，父皇雷霆震怒，最后下令将母妃秘密绞杀，毙于井中。

我看不到那场景，因为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他同我说：

「公主莫怕。」

四年后，我陪太后从圆明园回宫，当夜，跪在九千岁榻前：

「西月愿给掌印当狗，望掌印……助我。」

我名沈西月，是宫中最不受宠的公主，就是宫中最低等的宫女太监，也能来踩我一脚。

只因我母妃，是与人私通而死，或者说，与太子私通。

只不过这些宫女太监不清楚罢了。

父皇未曾降罪于我，在外人看来，已是皇恩浩荡。

十二岁那年，我在冷宫被几个爬不上去的宫女太监压在雪里。

他们往我身上倒冰冷的馊水，把混着泥的雪塞进我嘴里。

这不是第一次。

或者说，这不是头一年。

我冻得几乎没了知觉，挣扎着想要活命。

可吃不饱穿不暖的，堂堂公主，长得都不如这些个下人力气大。

他们嘴里骂着：

「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今日我们就是将你弄死在这里，也无人会怪罪。

「还敢挣扎，真当自己是天潢贵胄？

「你和你那个贱命的娘一样，当时一起死了不就完了吗？」

宫里不受宠的贵人，活得连下人都不如。

我是早知道的。

这是母妃还受宠的时候，同我说的。

说宫里，都是可怜人。

如今母妃走了，我也成了那个可怜人。

侧脸埋在雪里，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恍惚间，我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带着些熟悉，语气却听不出情绪：

「去，叫个懂事儿的小宫女来，把公主扶起来，再带回去洗刷干净。」

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身上压着我的力道就没了。

那几个宫女太监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语气惶恐不安：

「掌印，掌印饶命啊。」

掌印？

我想起来了，是前些日子，顶了原本父皇身边蒋公公的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宁江海。

我不曾见过这人，所以睁着眼想去看清楚。

但眼睛已经被血糊了一片。

只能看到远处廊下，一抹黑衣散发的身影。

宁江海此时心情极差，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小夏子跟了他这么多年，哪能发现不了。

于是没等他说话，小夏子就挥了两下手，立马有人上来，拖走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太监，顺道捂上了他们的嘴。

宁江海瞧着雪里的小公主那副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再去给公主寻个太医。」

小夏子应了一下，心里清楚这位宫里人人可欺的公主，算是熬出头了。

虽然不知道掌印何故要伸手拉着一把，但好歹日后，也算是能有些好日子过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

金丝软枕，还烧着极旺的地龙，空气中是上好金丝楠木的香气。

母妃在世时，我也是这样的日子。

但实在过于久远，现在竟然有些陌生。

旁边宫女见我醒了，赶忙掀起幔子：

「殿下醒了，可是要用膳？」

她扶着我坐起来，温声：

「您身子虚，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一声就是。奴婢名春梧，往后就是您宫里的大宫女了。」

我想了想，问道：

「我想，当面向掌印道谢，可好？」

春梧似乎有所预料，只是笑盈盈让下人端来药：

「这自然是好的，可殿下您现在可受不了冻，太医说了，不许您出门。不若等你身子骨好些，掌印也有空些。」

她试了试药的温度递过来：

「殿下趁热喝，奴婢给您备了蜜饯。」

兴许是宁江海不想见我。

怕被自己随手救下来的蝼蚁缠上。

但我还是想着要当面和宁江海道谢。

我总觉得，他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在某个被我遗忘一些，却又刻骨铭心的场景里出现过。

只不过我一直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养了半个月病，太后来瞧了我一次。

我看不出她喜欢不喜欢我，只看得出她可怜我。

等不用再喝药，也过了年关的时候，旨意下来了。

要我陪太后去圆明园修行。

春梧未曾提过，但我也猜得到。

是宁江海。

是他给我寻的一条出路，要让我好好跟着太后，往后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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