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声皆是恨（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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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数载，徐闻晏被天子一朝钦点为状元郎，风头无两。

宴席上，友人调侃：

「楚姑娘苦守徐兄五载，如今终是云开见月明了。」

我正要推门进去，却听徐闻晏清冷的声音传出：

「我与昀岚不过兄妹之情，无关风月，诸位还是莫开玩笑的好。」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老兄。

我拿万贯家财助你上青云，

你功成名就给我发好人卡？

01

这场宴会是我豪掷千金为徐闻晏举办的，地点选在别苑的阁楼中。

院子里种满了各色名贵花卉，风摇翠竹，凭栏赋曲。

如此风雅，最得文人喜爱。

又不知是谁恭维道：「徐兄如今是天子重臣，多少世家千金等着排队嫁给你，区区一个商户之女，门第确实低了些。」

徐闻晏没否认。

片刻，屋内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热闹。

我踟蹰门外，不知是否应该进去。

原本我是要与他一同出席的，临了被生意绊了脚。

当我小心翼翼告诉他，我会来迟些许时，他表现如常。

甚至还摸摸我额间的碎发，要我注意休息，莫累着自己。

他对我一向很包容，从不与我争执脸红。

就连被我爹当面嘲讽，他也是拉着我的袖子，悄悄跟我说：

「算了，别为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伤了你们的父女情分。」

我爹对徐闻晏的不待见不是一日两日了。

楚家作为京都有名的富户，有的是人巴结讨好。

而徐闻晏出身寒门，其父临死也只是个秀才。

要不是靠着楚家这些年的救济，送他上最好的学堂，有文渊阁致仕的夫子为他授课。

他未必能有今日这般成就。

我与徐闻晏家世相差过大，原本这辈子也难有交集。

与他的相遇，缘自十二岁那年的花灯节。

爹爹繁忙无暇顾及我。

侍女环儿带我去街上看花灯。

我一眼瞧见了摊位上挂得最高，最漂亮的那盏兔子灯。

可惜摊主千金不换。

只有解开二十道谜题，才能拿走这盏灯。

摊位前聚集了许多人围观猜谜，直至人越来越多。

我和环儿被人潮一左一右推搡，等停下时，已经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街道。

这条街道冷清清的，行人疏朗，没有半分哄闹和花灯的影子。

我从没有单独出过门，木然站在街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冷。

我从站着，到靠墙蜷缩在一起。

睡意和饿意伴随着恐惧袭来，使我更加不安。

我嘴里喊爹爹和环儿，渐渐昏睡过去。

「姑娘，你还好吗？」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夹杂关心。

我恍惚睁开眼，抬头，便看到一张少年气的脸。

月光爬上他的脸颊，使他的轮廓都带上几分柔和。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姑娘可是走丢了？」

我点点头，一股酸楚的委屈感从天灵盖直冲鼻头。

不受控制地使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酣畅淋漓地哭完后，我才想起头顶还有个人。

他还在注视着我，见我看他，他眯起眼睛笑道：

「莫怕，我带你回家。」

「还能站起来吗？」

他弯腰捏起长袍衣角，递到我手里，

「拽住这里，慢慢站起来。」

我捏着衣角微微发力，这才发觉全身已经麻痹到快要失去感觉。

「我爹爹叫楚祥明，住永华街，哥哥，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他轻笑，如月宫下坠到凡间的神侍，

「好，哥哥带你回。」

02

我踟蹰门外，心痛得厉害，几乎是要落荒而逃。

刚一转身，迎面看到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

「你是谁家的女眷，来了怎么不进去？」

女子身量高挑，绰约多姿，乍一眼看去有种扑面而来的美态。

她施施然推开门，下巴微扬。

「各位，我来晚了。」

屋内的人看到她先是一喜，刚要说话，便看到她身边矮小瘦弱的我。

徐闻晏举着酒杯径直走来，「你来晚了，当自罚三杯。」

这句话，是对我身边的高挑女子说的。

女子含笑道：「当然，今逢喜事，莫说三杯，三十杯我也喝得下。」

徐闻晏与女子并肩进入，走了两步才转身，好像突然想到门口还有个我。

「不是说有事要忙吗，忙完了吗？」

我巴巴道，「忙完了。」

「进来吧，别傻站着了。」

他语气温和，我却偏偏听到其中的疏离。

就好像街上碰到邻居，问你的那句『吃了没』的客套话。

今日在场之人大多是徐闻晏同窗好友。

我与他们打过几回照面，也算熟人。

高挑女子二话不说，端起酒杯斟满三杯，豪爽饮下。

众人纷纷喝彩，「好，云心小友不让须眉也！」

我这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徐闻晏口中经常说的那位同窗。

谈起云心，他总是满脸赞叹，说这位新来的同窗学识渊博，脑中总有新奇的想法。

一贯的思维让我以为，这位能与徐闻晏比肩才华的人，是一名男子。

原来竟是个美娇娘。

云心看着我，眼中几分狡黠。

「这位姊妹也来迟了，也当罚三杯。」

徐闻晏侧身，接过酒杯，

「昀岚姑娘家，喝不了酒，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修边幅呢。」

虽是替我挡了酒，可语气中的调侃和宠溺却是对着云心。

云心玩味道：「这么护着她，难道是徐兄的心上人？」

「胡说。」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昀岚是我亲妹妹一般，你可不许欺负她。」

他说得如此坦荡，倒叫我生出些许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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