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客（1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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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说美貌于穷人而言，反而是祸害。

阿姐不信，阿姐想要进宫去做娘娘，只因她是镇里最好看的姑娘。

娘骂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后来有一日，从长安来了一伙贵人。

一面白如玉的小公子问阿姐：「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阿姐点点头。

自此，她成了平阳王府小世子的偏房。

她在诞下孩子后，血崩而亡，平阳王府的人灭了整条如意巷乡亲的命。

自此，世人皆知，平阳王府世子妃诞下嫡子，劳苦功高。

没有人记得那位貌美的世子娇妾，也无人知道杏花镇如意巷的人因何而死。

可我，只想要个公道。

1

阿姐最爱胭脂水粉，也喜欢描眉画眼。

她本就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白皙，肤如凝脂一般柔滑。

一头黑发，三千青丝被扎成时兴的发髻。

寻常的木簪子，在她头上，都显得好看几分。

阿姐刚过及笄之年，一双杏眸波光流转，身段窈窕，她以纱巾遮面在小河边乘船而过，总能成为镇上的焦点。

镇上的人都为阿姐感到可惜，空有美貌，却生在平民之家，日后不过是要配个寻常人家，若是命中幸运，嫁个富商已是登顶的大好姻缘。

可阿姐总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

「阿妩，姐姐才不要嫁个凡人聊此一生，若要嫁，便要嫁长安城里的贵人，我定要那人带我看遍长安繁花。」

她时常拉着我去听茶馆的说书先生讲的奇闻逸事。

每当听到才子佳人的故事，她总会泪流满面。

她说：「阿妩，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我应该和戏本子里的女儿家一样，我应该到长安城里去，那里才是我的归属，我的天地。」

「阿妩，你想不想去长安看看？听闻那里繁华极了，一定比咱们杏花镇大很多，还有很多高门显贵，你阿姐我生得这般貌美……」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她却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

「阿姐，你忘了，阿爹阿娘准备给你定下米铺小郎君的亲事，他家里家财颇丰，又是书生，以后自会有你的好日子过的。」

阿姐有些恼怒。

「不，我才不要嫁给他，他好生无趣，只会整日掉书袋，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我们走在杏花镇的青石板路上，正是杏花微雨的大好时节，空气中泛着微甜。

米铺家的小郎君江临打着一把伞，站在桥头。

「俏俏，我送你和阿妩回家。」

阿姐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江狗儿，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你最好别让你阿娘到处忙活，我这辈子是要嫁给长安城的贵人的，我才不要在杏花镇继续待着。」

江临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他还是将伞朝阿姐倾斜。

阿姐却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狗儿哥，我阿姐就是这般脾性，她不是冲你。」

「她只是不喜欢被安排……」

我站在雨中，江临将伞塞进我手里：「快些回家吧，淋雨会生病。」

他站在桥头，背影孤寂。

难道一定要如戏本子里那般富贵双全，才称得上「公子世无双」么？

在杏花镇，江临就是谪仙一般的人了。

2

阿娘从江家回来，看到阿姐又在照镜子，就一肚子气。

「照照照，谁让你托生在我肚子里，没让你投成世家贵女那般矜贵的胎，在杏花镇受委屈了。」

阿姐却笑笑，揽着阿娘的胳膊：「好阿娘，你别生气了。」

阿娘无奈叹了口气：「于穷人而言，这副好皮囊，不见得是什么锦上添花的东西，反倒是祸害，阿娘阿爹只盼着你和阿妩能平安过了这辈子。」

阿姐背过身，摩挲着她的头发。

「不，我林阿俏，一定是长安城未来的贵夫人，若是我好命，我还想进宫当娘娘呢。」

阿娘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没心肝的东西，心比天高……小心……」

阿姐笑笑：「我知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嘛，但我林阿俏，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阿爹从外头风尘仆仆赶来，他是镖局的镖头，天南海北，哪里都去过。

从马上下来，他便递给我一串珍珠项链。

「给你阿娘。」

又从怀中拿出我最爱吃的核桃糕，他揉揉我的头：「好阿妩，在家里可听话了么？」

我用力地点点头。

一进屋，阿娘嗔怪阿爹乱花钱，脸上却染上一层红，她笑着将珍珠装进妆匣之中。

「林老头，劝劝你家大姑娘吧，米铺家的哥儿，如何不好？非要做梦要嫁入长安去。」

3

阿爹坐下喝了口水。

「随她去吧，如今天下不太平，米铺的确也是惹眼的买卖，闹不好要丢了命。」

阿姐如释重负。

她临窗看河水湍流而过，她拉过我的手：「阿妩，你看，杏花镇西北方向，要走很远，才能到长安。」

我的目光却瞥见隔着两个屋子的江家。

江临正在栏边习字。

长安太远了，我才不想去，我只想在杏花镇，陪着爹娘，守着爱慕的小郎君，过平凡的日子。

我喜欢江临，是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姐姐不喜欢他，我却把他当宝。

这很丢脸，也很心酸，这是只有我与天边圆月才知道的秘辛。

五月初时，杏花镇来了一伙富家公子，他们奉命来押杏花镇的杏花酿。

他们穿着考究，就连靴口都绣着云纹。

腰间挂着玉佩，站在檐廊之下。

他们对着阿姐念诗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阿姐羞红了脸，明明她从前最讨厌江临掉书袋的模样，可换了个人，她便笑得如同三月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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