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节 母命（4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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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告诉我，她快瞎了。

其实我知道的，所以我不能告诉她舅父与外祖母忘了她，和姨母去祈福了，又将身上的伤藏严实。

「阿娘，明日中秋，弟弟还小，长大了我带他做兔子灯，蛋黄似的兔儿灯可好看了！」

她笑：「阿娘明日为你包粽子，小馋猫。」

但我终究没能在那天吃上粽子。

夜晚我发了高热。

这高热来得起起落落，阿娘照顾了我一整夜，热度好不容易退下，在天蒙蒙亮时又气势汹汹。

鸡鸣声起。

我睁开眼，看见她穿上自己补了洞口的旧衣。

「阿娘，你去哪里？」我抓住她的衣角。

热气险些将我煮透，烫得阿娘身躯一抖，她轻柔安抚，把我的手放回被褥，四角都被她压平。

「娘亲去为你请大夫。」

家中哪来的银子再为我请大夫。

她去的方向，明明是将军府——

我在家中等到日落，热烫的身子酸软，阿娘还未归来。

我抱着弟弟出门，沿着小巷细细询问。

「孙娘子，你看见我阿娘了吗？」

「赵叔叔，回来的路上你遇见我阿娘了吗？她说为我去请大夫。」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闪躲着，囫囵摇头，快步走远。

我迎着檐上灯走，光影照着瓦墙红迹斑驳，鼻尖一股腥味环绕。

我贴近墙壁，用手指摸了摸。

凝固的血团结在一起。

心肺鼓隆，手中的弟弟闻着腥味，开始哭闹，我撑着墙壁继续走。

那一路血色逐渐从墙壁到地面。

弟弟的哭声越发嘶哑，越往前走，哭音与寒风相并刮着我的心脉。

最前方地上有个人影。

我快步跑去，背部透着补丁的衣物，是阿娘的针法。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将人翻转，一张面无血色的脸紧紧闭着双眼。

苍白唇色，青紫脸庞，没有温度的身体。

向下看去，她的肩胛处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只有凝结已久的暗红。

我拨开肩上衣物，那块的血肉被挖空，掌心伤痕，能看见森森白骨。

我呆呆地坐在她旁边。

阿娘不是最怕疼吗？

等我醒来后，姨母靠坐在床边，脸色无比苍白脆弱。

丫鬟说，姨母对我真如亲子，断腿需要一味药，长在山谷蜿蜒处，她一心急着为我采药，险些丧命。

回来后，却还是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一整夜。

奴仆说着，眼里都红润不已，外祖母与舅父对她更为怜惜，父亲送了好些东西给她。

此情动天地，圣上邀我们一同入春朝宴。

阿娘便是在去年的春朝，名声越来越差。

那时姨母刚被认回为亲女，外祖父在西北洲际打仗，还没知晓此事。

舅父却陡然被捕入狱。

而娘却在此时与青楼娼妓交好，日夜流连。

将军府急成一团，西北州传来一则八百里加急军报。

外祖父战败身死，我朝损失惨重。

我娘等外祖父棺椁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他的尸身，去书房搜了他的书信，进宫面圣。

回来后加封诰命之身，寂寞下与侍卫私通，孕下一子，被休弃。

短短一年，目无兄父，不守夫纲之名，遍满京都。

在这些事出了后，我与那些世家小姐关系如履薄冰，她们厌我母族名声不佳。

「林昭昭竟然被将军府认回了，当真稀奇。」

「再怎么说，她也是正三品侍郎之女，弟弟是个野种，她总不会也是？」

相互逗乐嗤笑。

他们围在一团窃窃私语，偏在我身侧，想来是欲羞辱我。

我低头摩挲酒杯纹身，在心中默数。

三，二，一。

姨母及时带着舅父来这边。

她们面对着我，没看见说得越多，后边的舅父神色越发难看。

一粒石子飞过，其中一人被打中脚踝，痛呼出声。

姨母捂着帕子：「好没规矩的小姐，在人前诽言已逝之人，你父亲可是门下左散骑常侍？」

那小姐白了面色，支支吾吾地撑着，原本围着的人匆匆散开。

我放下酒杯，抬头看她。

「姨母如何得知，她是左散骑常侍之女？」

她被认回不久，这些深居简出的他族世女如何识得？

她蓦然顿了神色。

又敛眉笑道：「先前刚回将军府时，姐姐与我相会过些世家夫人，子弟儿女请安时，会调笑一番，自有些眼熟。」

这些话，舅父信了，转头对我端正肃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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