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斩蛇（1 /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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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死了个戏子。

戏子身首分离，自颈脖至脚踝，被怪力旋转扭曲成麻绳状，又以蛇鳞覆盖其上。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被斩首的蟒蛇。

戏子出身卑微，祖上皆是庶民，可当夜锦衣卫却查了上百名官员的家，十数人被就地处决。

一时间朝野震荡，人人自危。

官职卑微者，只哭叹龙颜大怒，天降横祸。

而极少数高官厚禄，如锦衣卫指挥使叶忠却明白，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和先前的受害者一样，戏子曾于两月前入宫面圣唱戏，讨得圣上欢心。

自元旦以来，未及立夏，这样的命案已有七起。

每一位受害者虽不在朝野，却都曾于偶然间面见过当今圣上。

这是新皇即位以来，最大也是最离奇的案子。

人称「斩蛇案」。

01

黑色的大门被推开，伍德缓缓步入房中。

房间两侧共有十四对烛台，七明七暗，他便于阴阳分割处停下，行弟子礼。

礼毕，伍德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不由得眉头一皱：

「师父，您畏光的病更重了。

「我记得小时候您还能在艳阳天出行，后来染病昼伏夜出，再然后又叫人封住了所有窗户，不透半点光亮。

「甚至去年的时候，灭掉的烛台也不过一对两盏。

「师父，您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深蒙圣上恩赐，何不求太医——」

「我的病无人可医，亦无药可救，」隐匿在黑暗中的叶忠终于开口了，「这是心病。」

「既是心病，说出虽不能愈，但终能缓解。师父又何必隐瞒它？」

叶忠没有答话，借着依稀火光，能看到他浑浊的双眼正盯着某处，似是在思考。

半晌，他才缓缓道：「伍德，我老了。」

伍德浑身一凛，忙道：「师父不过半知天命，尚不及六十，鬓发也未全白，怎么可能算老呢？」

「是吗？」叶忠忽然一掌击在桌案上，勃然大怒道，「那为什么整整五个月过去，『斩蛇案』还是没有半点进展？到底是我叶忠老了，还是你伍德故意拖延，想让我失信于陛下，然后取代我的位置！」

「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三恩重于父母，弟子虽万死而不能报，怎么可能会有半点大逆不道的想法？」伍德慌忙下跪道，「斩蛇案至今未破，是因为弟子无能！」

「是吗？你三岁流落街头，六岁被我收养，十岁腹有经纶，十二岁便能破案。十五岁当捕快第一年，便破了积压数年的悬案，被誉为京城第一名捕，」叶忠情绪稍稍平复，但余怒未消，「现在当了锦衣卫，反而不会破案了？无能的到底是你，还是我这个指挥使？」

伍德还想辩解，叶忠却摆了摆手：

「斩蛇案复杂千古未有我知道，你我情同父子我自然也知道，」叶忠又恢复了平静，「刚才是我失态了，不怪你。」

忽然，叶忠卸下自己的指挥使印，扔给了伍德。

伍德将印拾起，立刻猜到了他的意图：「师父可以称病不去。」

叶忠摇了摇头，他身上的气场退去了，整个人蜷缩在黑暗中，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圣旨不可违，更何况我已经称病十数年没有面见圣上了。以前我可以恃功而傲，但斩蛇案已经耗尽了陛下对我的恩宠。

「五日，五日后我将进宫面圣，若能破案，你便随我同去。」

「若不能，你便是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

说罢，叶忠唤人带伍德离开了。

大门关闭的前一刻，伍德注意到燃烧的烛台又熄灭了四盏。

02

距离叶忠入宫还有四日。

伍德在屋内来回踱步苦思，一旁的桌子上散乱地摆放着纸和笔墨，其杂乱无章令他想起了每一起斩蛇案的案发现场。

乱。这是伍德面对斩蛇案时唯一的感受。

寻常人作案，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抹除一些可能留下的证据和痕迹，可斩蛇案的凶手却没有对现场做出任何改动。

血迹、脚印以及凶器，这是伍德见过线索最多的案子。

凶手似乎有种自信，就算留下线索自己也不会被查到，甚至就算被查到，也拿他无可奈何。

而事实还真就如此，几乎所有线索都在半路毫无征兆地断掉，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直觉告诉伍德，这些线索必定是被故意留下来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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