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们都是你身上掉下的肉（2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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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坐着不能说、站着不能说的话躺着一起说。

这么一对无话不说、情同姐妹的母女，居然成了冤家。

母女都在企业食堂工作，不同的是，不在同一企业食堂，水香是厨师，志珍是采购。两人所在企业，都是集体小企业，与水香所在的那个企业相比，志珍所在的企业更小，是县里最早倒闭的企业。

志珍下岗时，眼睛哭肿了，感觉前途黑如木炭，做爱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丈夫天龙不高兴了，批评志珍，天没有塌嘛，就是塌了，还有我顶着，你一天到晚绷着个脸，我觉得结婚讨老婆都没什么意思了。

天龙在志珍面前，就像兴华在水香面前，一向夹着尾巴做人。只不过天龙只夹尾巴，不闭嘴巴；兴华夹尾巴，还闭嘴巴。天龙不闭嘴巴，并不意味着他和志珍有多少共同语言，而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总想发表意见，尽管每次被志珍驳得体无完肤，骂得狗血喷头。

志珍下岗以来，天龙尾巴越翘越高，志珍之所以容忍克制，并非几夜之间改变争强好胜的本性，而是处于人生低谷比较麻木，若在平时，早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志珍毕竟没有麻木到失去知觉的地步，天龙那话太刺人，志珍哇哇大叫起来，赵天龙，有种你再说一遍，老娘踢碎你卵泡。

天龙不知是吃错药还是喝多酒，加重语气道，他妈的，你一天到晚绷着个脸，我觉得结婚讨老婆都没什么意思了。

志珍咆哮起来，你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我让你没意思我叫你没意思，边说边抬脚踢向天龙裤裆。志珍勉强读完高中，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体育成绩始终名列年段前茅，擅长踢毽子，踢得又高又狠又准，数次获得踢毽子比赛冠军。一则天龙没料到她真踢，未加防范；二则志珍人高腿长，脚尖功夫了得，一脚把天龙踢蹲在地，双手捂着卵泡，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紫，嘴里吸田螺似地倒吸着凉气。

志珍见他半天起不来，吓坏了，上去搀扶，不想天龙抬手两个大耳刮子，你个臭屄壳，居然真踢，要我命啊，看来结婚讨老婆真是没意思，没意思透了，离婚，老子要跟你离婚！

志珍踢了天龙一脚，心疼心虚了，本想化干戈为玉帛，天龙这么一打一骂，心火又上来了，抖擞精神和他扭打在一起，不顾女儿贞贞在床上号啕大哭。

邻居闻讯过来劝架，使出浑身解数劝不住，只好火速派人向水香报告。水香去志珍家去菜地一样勤，当年志珍住的是平房，邻居和她很熟悉。

娘家距女儿家不远，走路二十几分钟，骑车七八分钟。小夫妻深更半夜打生死架，水香一听情况严重，连忙叫待业在家的小儿子志壮，骑自行车火速送她去劝架。水香不会骑车。

动静闹得那么大，躺在床上的兴华连个身都没翻，真是处变不惊，水波不兴。

街灯昏暗，志壮尚未完全清醒，在水香的催促下，车子骑得歪歪扭扭。临近志珍家，有个大拐弯，骑进拐弯，突然蹿出一辆汽车，志壮心里一惊车把一歪，车子朝右边房子撞去，结实撞在墙上，尔后反弹回来摔倒在地。志壮只是蹭破点皮，水香上唇却磕到一块石头上。

当水香满嘴淌血出现在打斗正酣的志珍和天龙面前时，他们惊呆了，立即停止动作，异口同声道，妈，你怎么了。水香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怎么了，你们还好意思问。发现讲话跑风，一抹嘴，两颗门牙没了。

夫妻俩立即偃旗息鼓，和志壮一起，把水香送往医院救治。

一路上，水香吐一口血水说一句，你们这辈子永远欠我两颗牙；说一句你们这辈子永远欠我两颗牙，吐一口血水。不知说了多少句，吐了多少口，志珍和天龙一声不敢吭。到了医院，水香才以一句你们只有和和气气过日子才不欠我作了总结，既不吐血水，也不说你们这辈子永远欠我两颗牙。

从医院回来，天快亮了。志珍恶狠狠问天龙，你记住我妈的话了？天龙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志珍说，那你给我重复一遍。天龙高声道，你们这辈子永远欠我两颗牙。志珍把眼一瞪，不是我们这辈子永远欠我妈两颗牙，而是你这辈子永远欠我妈两颗牙。天龙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我这辈子永远欠你妈两颗牙。志珍板着脸道，还有呢？天龙抓了抓脑门，还有？噢，还有你们只有和和气气过日子才不欠我。

志珍噗哧笑了，挽起天龙胳膊，仰起脸，露出幸福的表情，晃着他的胳膊道，这还差不多，这场架没有白打，我妈的牙没有白掉。

天龙白了志珍一眼，那我的卵泡白踢了？

志珍深情拍了一下天龙的屁股，回去我好好犒劳犒劳你。

四

在水香的鼓励下，志珍自谋职业，开了一间小馆店，当起了个体户。

那是上个世纪 80 年代中期，只有失去单位或者单位混不下去的人，才去当个体户。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一旦失去单位或在单位混不下去，第一念头是想方设法再找一个或者换一个单位。也就是说，当个体户是走投无路之后的悲壮选择。那时候，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一人干个体全家羞耻。

失业后的志珍，第一念头也是想方设法再找一个单位。可是，找一个单位谈何容易？亲友圈里，没一个当官的，请客找不到门路，送礼找不到对象。兴华虽然在机关工作，却是普通一兵，老实的连张旧报纸也不敢往家里拿。按照水香的话说，千万别指望你爸，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的膝盖。志珍犹豫了一年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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