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驯化人生（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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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相信人是可以被驯化的吗？」

我曾给一名叫作戴贱的女犯人做司法精神鉴定。

这桩案子使我终生难忘。

也让我对人性产生极大的怀疑与恐惧。

甚至陷入长时间的自闭中。

01

2006 年，我受司法鉴定中心邀请。

给一名叫作戴贱的女犯人做司法精神病鉴定。

见面前，我通过警方的笔录与案卷，对她已经有初步的了解。

戴贱的经历很简单，也很曲折。

她的生父是南城本地人，跟来自鄂西的生母是高中同学。

两人相爱后就双双辍学，生父开了个烟酒小店。

生母长相姣好，嗓音优越，经常出现在各种大小舞台。

又因为旧城区改建拆迁，得到大批拆迁款，并且分到几套市中心的房子。

家庭环境换到现在，她也是属于不会为生活发愁的那批人。

可命运是如此无常，三岁时，戴贱在公园走失，意外流落到鄂西大山中。

多年来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直到十八岁养母意外去世，才通过支教老师帮助寻回亲人。

当年纸媒还未没落，几乎全南城人都从晚报上那篇《山真的好大，我走不尽啊》，了解到她的遭遇，为这个可怜的姑娘感到揪心，也庆幸她能与亲人团聚。

谁都没有料到，仅仅半年时间，她会再次占据所有人的视线。

就跟戴贱的命运一样，人们对她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

除了怜悯与憎恶，没有任何中间选项。

02

在中秋节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她的亲生父母却离奇死亡，烟酒铺也意外失火。

警方顺着痕迹找到她躲藏的小屋时，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因为一切实在太反常，太诡异。

小屋内一片狼藉，看得令人触目惊心，还有一股扑面而来杏子熟透之后的甜腐尸臭味道。

而戴贱则是安安静静坐在屋子最中央的位置，像是演出般，用口红在眉心点了小点，脸颊旁是两坨无法忽视的艳色腮红。

她就那样乖巧，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神情天真到怪异。

在她的上方，则是一句已经腐败的成年男性尸体。

警方迅速将她带回局中审问，并对男尸身份进行调查，核实他为戴贱的哥哥。

也就是养母余红亲生，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儿子，更是戴贱从小照顾的哥哥。

案情到此已经是扑朔迷离，陷入僵局。

戴贱的做法与行事动机实在令人困惑，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这时有女警发现她神情萎靡，身体上也有着一些小伤痕。

法医根据伤口形状与走向，判断出大部分是近期所造成的，小部分旧的瘢痕疙瘩则是她曾因各种伤害留下。

同时，她间歇性拒绝跟任何人交流，并且有强烈的轻生与暴力行为。

可清醒过后，她又时常痛哭，嘴里叫着妈妈，跪在墙角对自己的罪行忏悔。

警方因此怀疑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杀人跟放火都是不受自己控制，在无意识下进行。

因此需要我对她明确精神疾病的诊断，并判明其实施行为时所处的疾病阶段以及疾病的严重程度。

综合分析她的辨别能力和控制能力的影响，作出责任能力评定。

03

初次见面，戴贱跟我构想出的形象一样瘦弱，警惕。

浓浓不安被银色手铐脚铐所捆住，小巧尖圆的下巴藏在发白的衣领中。

她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偷偷望着坐在对面的我，像是惊慌掉进陷阱中的白兔，鼓足了劲挣扎，最后却只能垂死，用嘶哑的声音说出几个变调词汇：「你是来为我做精神鉴定的医生。」

「是的，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医生，也可以叫我陈景。」我试图用平等的方式，让她建立对我的信任。

戴贱面无表情，语气厌恶中带着试探跟轻微的恐慌：「陈景，你的名字真好听。」

她的名字是被拐后养母取的，不管是身份证还是报纸上的文章，戴贱二字都格外醒目。

「有什么寓意吗？」她对这个问题格外敏感，曾经追问过审讯她的同事，却又在对方回答后，突然激动得想要挣出手铐施暴。

直到现在，她的手腕上还缠着有明显血迹的纱布。

「我父亲是个警察，在我出生前因一次抓捕任务牺牲，为纪念他，我母亲便用警字的谐音为我取名。」

我很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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