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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探本求源
第 1 节 柳叶刀
我跟雍尔最后下车,站定后稍稍活动了下筋骨,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应该是条主街,比较宽敞,路上人、车不断。
街对面有家药铺,它隔壁的一家店铺门口,吵吵嚷嚷围着一大群人,似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瞟了眼门头的匾额,瞬间好奇心爆满!
韩氏疡医!
应该是家外科诊所,难不成是韩式整形的前身?
有这么超前吗?
我兴奋地对雍尔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
到得门前,刚才那群人已扶老抱幼地散了。
只剩一位面目憔悴的中年妇人,靠着墙角直抹眼泪。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无助地望着我们。
我近前询问:「大娘子,可是遇到了难事?」
妇人还未开口,旁边的少年气愤地道:
「这里的大夫骗人,说好的一贯钱给我阿爹做手术,现在又说要多收五百文,我娘没有那么多钱!」
少年的声音颇大,听得里边气呼呼走出一位头戴瓦楞帽的长者,吹胡子瞪眼道:
「谁骗你们了?是你阿爹实际病情比检查前严重,难度大,用的材料多,手术费不得高些?」
那妇人忙不迭赔礼道:
「大夫莫怪!是小儿不懂事,我们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现在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能不能先把手术给做完,欠的钱我去借了再还过来?」
那老者余怒未消:
「以韩老师的为人,本来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你们刚才,吓跑了我们几个患者,还怎么给你通融?」
那妇人闻言,急得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算是听明白了:
这是患者已在手术台上,医生上演了中途加价的戏码了!
眼前这老者看去都一把年纪了,他的老师怕不是已经六七十了?这是做的什么手术,值得患者高价前来求医?
我正欲细问详情,身后的雍尔出声道:
「还差你们多少银两,我们付了!」
那老者道:「两百文。」
妇人跟少年回过神来,连声道谢。
忽地旁边的门帘一动,侧身出来一位络腮短须的大汉,他身穿一件屠夫围裙,短眉微蹙。
猛然看见雍尔,他眼中一喜,大手一指道:
「你,进来帮忙扒一下屁股!」
雍尔诧异地睁大了眼,脸上怒气渐生。
我忙道:「我来,我比较有经验!」
转头对雍尔低声道:
「他以为我们是后来的家属。我正好进去看看,你少安毋躁。」
雍尔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一个口罩递给我:
「这个给你。」
我欣然戴上。
进房间一看,原来做的是肛肠手术!
患者屁股对窗,躬身朝里侧躺,上身盖着一薄被,下衣则退至脚踝。
屁股底下平铺一块素色布单,上边黑亮的剪刀、镊子和两把形状不同的手术刀排列整齐。
旁边还有几只小碗,里边装着或红或无色的液体。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
患者的直肠已脱出体外,粉色的肠壁下端坠着几个灰白色的不规则肉球,应是较为严重的内痔了。
肠管旁边放着一根绑着气囊的中空竹管,气囊上还带有新鲜血液。
看来,直肠就是用这个工具套拉出来的!
屋内已有两人,一坐一站,均袖口高挽。
一个学徒模样的男子对我道:
「你站到里侧去,将他的屁股往上扒,尽量暴露手术部位,老师要开始割痔了!」
我点头照做,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面向患者屁股而坐的胡须大汉,想来就是主刀的韩医生了。
只见他先是从一个碗中取出湿布消毒双手,然后换一块擦拭手术部位。
接着用学徒递过来的白色丝线,麻利地将肉核从底部扎紧,再手起刀落切掉肉核,用事先穿好线的弯针缝合创口。
最后,再将一个碗中的半凝固血液,厚厚涂抹在缝合部位。
待几颗内痔如此全部处理完,又观察伤口并无渗血后,再将肠管轻轻送回体内。
整个过程两人配合默契,手法娴熟!
特别是缝合时,虽然没有持针器可用,但韩医生的那双大手上下翻飞,相当丝滑,看得我心服口服!
我由衷赞道:
「韩大夫好手法!」
韩医生听而不闻,只道:
「扒好了,要割外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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