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偏我去时雾满城（6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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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顺着他的指缝不停淌下。

刺鼻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

我听到周序跟顾让说：「她的病已经拖了很久了，最多就几个月时间。

「没有合适的心脏配型就活不了。

「病情已经控制不住，现在能做的就是减少她的痛苦。」

顾让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可能，她不可能会死。」

下一秒，他猛地一拳揍在周序的脸上：「为什么不早说，你他妈算什么医生！」

周序踉跄着后退几步，嗤笑一声。

「你他妈的装什么装？

「顾教授，她生病是一两天的事情吗？

「她痛得要死的时候你知道吗，当时你在哪呢？

「你个畜生！她都不想活了你知道吗？」

周序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好像要把所有愤怒发泄在他身上。

他的目光在一瞬变得空洞，然后慢慢滑落在地，靠墙，承受着一切。

日落寒烟，残阳如血。

他只是躺在那里，浮现出一片黢黑的眼睛茫然望着远方。

周序低头看他，轻声说：「我要带她走。

「顾让，你不会见到她了。」

……

我陷入无穷无尽的梦境。

梦里是愈演愈烈的疼痛。

我听到自己痛到呜咽出声，一声一声喊着妈妈。

意识空白了几秒，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看见，我妈在一个很旧的小院子里晾酱菜。

一个穿初中校服的女生放下书包，被我妈一把抱住，举起来，她们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

心脏痛得紧缩了一瞬。

那天，骨子里对妈妈的渴望，迫使我走到她面前，唤了一声：「妈。」

我妈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慌乱，有错愕，也有惊惶失措。

女人面色僵硬，皱着眉看我：「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别再找我了？！」

然后，冷着脸关上门。

原来，我一直是没有妈妈的小孩啊。

沉默良久，我自嘲地笑了笑。

转身离开，走进夜幕里。

14

三个月后。

苍山洱海，我和周序在盛大的黄昏并肩而坐。

「安安，你看那只海鸥好傻。」

坐在我身边的男人，低声说，手指着湖面。

「我帮你和这只傻鸟拍个照吧。」

相机咔嚓一声。

海鸥振翅飞远，湖面泛起涟漪。

我看到他金丝眼镜上映出的夕阳金边，还有瘦骨嶙峋的自己。

镜头的女人愈发憔悴，颧骨突在脸颊两边，眼窝深陷，像个女鬼。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他说：

「周序，你不用回去上班吗？」

他撑着下巴看向日落，慢慢直起身看我一眼，然后低头鼓捣他的相机：

好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

「谁让我是你的医生呢？」

「周序，你治不好我的。」

「安安，让我陪着你，哪怕是坐着发呆，就这样度过一天，好不好？」

下一秒，坐在一旁的人把相机递给我，笑得神采飞扬：

「安安，看我把你拍得多漂亮！」

接过相机，我看到他的镜头里，我在看海，看落日，看红杉。

还有阳光描摹出的，他牵着我的手的骨节形状。

我看向他，轻声说：「周序，谢谢你。」

面前的男人眼角泛起泪光，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安安，你再撑一撑，我美国的师兄告诉我有新研发的特效药。

「我的博导老师说，心脏配型是很有希望的……」

海鸥低鸣，掠过瘦削的洱海波纹。

海风吹起我的短发，风把雾吹来。

「我死后，就把我葬在洱海边，好不好？」

我仰起头，眯起眼睛，笑着看向他。

「我想做个自由的灵魂。」

15

周序去小摊帮我买冰激凌。

手机落在我手里，屏幕没锁。

微信消息闪烁，是周序和顾让的大学群。

群里是一个采访视频。

视频里，记者们疯狂地向顾让发问：「顾先生，苏氏药业集团破产，涉嫌非法人体试验，举报信与证据一起寄到了相关部门，你知道吗？」

「顾先生，听说你本来跟苏氏千金下个月就要结婚，这件事对你影响大吗？」

「听说苏氏十年前恶意并购了顾氏，苏氏一夜之间破产，苏家人锒铛入狱和你有关系吗？」

「在你跟苏小姐订婚之前，是有一个未婚妻的是吗？」

顾让本来一直面无表情，直到说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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