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山雀（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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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

她们哄堂大笑，「真是个憨丫头。」

我战战兢兢回到家，很怕挨揍。

没想到我妈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把你弟弟的这两件衣服洗洗。」

是我多虑了，她根本没发现我一夜没回家。

或者是发现了，懒得问。

04

就这样，我的生活一边兵荒马乱地忙碌，一边又好像是被人遗忘的弃子。

我资质平庸，放学后的时间全都奉献给了家务和弟弟。

导致我成绩一般，只考了一所普通高中。

我爸觉得上普通高中学费贵，考大学没希望，让我念技校，学费低，毕业后可以早点工作赚钱。

我妈的意思是让我直接辍学进厂打工。

最后还是听了我爸的，去上技校。

学校在离家 40 公里的县城，每周回家一次。

终于不用带弟弟了，我感受到片刻的自由。

只是没想到，苦日子在后头。

因为穷。

每个月 200 块生活费，我要拆开了揉碎了花。

每天，我最大的感受就是饿。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饭量大，我总也吃不饱。

渐渐地，我连 200 块也收不到了。

我爸说他鞋厂效益不好，工资折半，让我辍学出去打工补贴家里。

反正弟弟已经上三年级，不用人看了。

由于年纪小，没有身份证，我只能到爸妈所在的鞋厂。

坐了一夜的绿皮火车到达目的地。

没来得及休息，爸爸就带我去厂里办手续，次日正式上班。

住的是员工宿舍，8 张床，16 个人一间。

我不适应温州的天气，加上车间里刺鼻的橡胶味。

不到一周，我就长了满身的湿疹。

我妈的工位就在我对面，她看到我脸上手上的疹子，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并且，对我总是抓痒的动作表示得很厌恶。

同车间的一个阿姨看不下去，对我妈说，「徐丽，你女儿身上的疹子蛮严重的，你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我妈不屑地说，「这丫头从小就皮实，没那么娇气，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

那个阿姨对我露出同情的表情，却也不再多说。

正如我妈所说，我身体皮实，过了一段时间，湿疹自动退了。

但我又开始流鼻血。

组长见我年纪小，又瘦弱。

要把我赶回家休息。

「你还是休息一天再来，出事了我们可不负责。」

我妈硬是不让，她用卫生纸捻了两球把我鼻子堵上。

「没事的组长，我们不休息赶进度，不用担心这孩子，她身体好着呢。」

又低声在我耳边怒斥：「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组长讽刺说：「你这个妈当得真称职啊。」

有一次，我在宿舍院子里洗床罩被单，怎么都拧不动。

正好我爸路过，我喊了他一声。

他看着我手里的被单，蹙眉说：「我哪会洗这玩意儿，找你妈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我只想让你帮我拧水而已啊。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爸爸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05

第一次发工资，钱是直接打到了我妈的卡上的。

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发了多少钱。

我妈给了我 300 块，让我不要乱花，攒着到年底买手机。

这样，她和我爸就能随时随地传唤我了。

300 块我还要买生活用品，根本存不下。

我只好省吃俭用。

在厂里工作一年，每天都很压抑，随时想要逃离工厂这个大笼子。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下定决心改变。

那天，在放工回宿舍的路上，有人喊了我一声。

「小妹妹等一等，请问食堂怎么走？」

我回头发现是个瘦高的哥哥，旁边还有两个女孩。

年纪比我大些，穿着黑色的职业装。

我在他们脸上看到了自信和明媚。

那个哥哥看清楚我的脸愣了一下。

「小妹妹，你是这厂里的职工吗？你成年了吗？」

旁边的女生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我听他们小声说：「厂里有很多未成年的童工，好像都是农村辍学来的孩子……」

我心里生出一股酸楚。

回到宿舍，听工友八卦说，最近厂里来了一批大学实习生。

他们是总部校招过来的，按照专业分到各个职能岗位。

比如技术部、财务部、行政部。

那几日，他们自信的笑容和谈吐，时刻在我脑海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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