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山雀（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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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时，接生的医生笑着告诉我爸是个千金。

我爸冷着脸带着奶奶扭头就回了家。

后来是婶婶拉着平板车去医院把我妈接回家。

自此，我妈的地位一落千丈。

她把账都算在我头上。

01

小时候，我家院子一角有个煮药的黑瓦罐。

那里常年飘着奇怪刺鼻的中药味。

有一次，我无意听到爸妈对话。

他们声音很大，一点都不避讳不远处刷碗的我。

我爸瞪着眼睛说：「要是再生个闺女，我就把你休了。」

我妈小心翼翼地回：「这次肯定是男孩，你放心吧。」

「不好说，万一还是闺女怎么办？」

「那就把盼君送人，我再接着生就是了，总能生出儿子的。」

盼君就是我。

我吓得摔碎了一只碗。

我妈左右两耳光扇得我眼冒金星。

那一刻，我信了奶奶的话。

我是从土堆里扒出来的。

从那天以后，我每天都如履薄冰。

愈发谨慎胆小，生怕做错事，说错话。

比我妈还虔诚地祈祷，希望她生个弟弟，这样我就不会被送人了。

我妈心情不好时就咬牙切齿地揪着我的耳朵骂：

「瞅你这个怂样子，看你就烦，滚远点！」

「你要是个男娃，我能被你爸你奶看不上吗？」

要是我做错了事，她更恨了。

「你咋不去死？」

02

我妈终于生了。

是个弟弟，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全家欢天喜地。

鞭炮铺陈了半个村那么长，爆竹声响了很久很久。

一向不苟言笑的奶奶，脸像绽放的大菊花。

她抱着弟弟感叹，「徐丽，你有福呀，大丫头年纪正好，不大不小，正好能帮你照顾小宝。」

我妈乐得直点头。

在我印象里，她们的关系从未如此融洽。

我妈的地位也抬高了。

由从前被我爸压迫着，逐渐趾高气扬起来。

而我从此不仅要干家务，还成了弟弟的保姆。

当同龄的孩子满村满地里跑，愉快地玩耍时，我的背上永远背着弟弟。

他吃得胖，像一块大石头压着我。

弟弟余成龙三岁时，村里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去了。

去深圳、广东、温州等地。

我爸妈也跟村里其他人一起去了温州。

我和弟弟住在奶奶家，成了留守儿童。

除了照顾弟弟，我还要烧火、捡柴、洗衣服、喂鸡等等。

弟弟白白净净的，而我每天都灰头土脸。

人也瘦骨嶙峋，像课本里的小萝卜头。

邻居见我就开玩笑，说我奶奶虐待我，不给我吃饱饭。

我穿的衣服大都是捡亲戚姐姐不要的。

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同村的人打工回来，给弟弟捎新衣服和零食。

奶奶把那些好吃的藏起来，怕我偷吃。

每次只拿出一点给弟弟。

我只能在一旁咽口水。

奶奶就哄我说，「你弟弟小，又是男孩子长身体，这些都是他的，你一个女娃家，没那么多讲究，就别惦记这些吃食了。」

有一回，弟弟吃的「香香饼干」掉了一块在桌底下。

我趁奶奶不在屋里，迅速捡起来吃了。

我永远记得那个味道，酥脆香甜，正当我回味时，一个巴掌呼了过来。

我只觉得后脑勺嗡嗡地一阵。

奶奶骂道：「这么大的丫头还偷嘴，多少够你吃？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偷吃弟弟的零食，我就打电话告诉你妈！」

我忍着泪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弟弟在笑。

03

13 岁第一次来例假那个冬天，是我人生最害怕的一天。

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放学后，跑到学校后面的草垛边等死。

夜幕降临，我又冷又饿。

多希望妈妈能来找我。

等了几个时辰也没个人影经过。

我钻到草垛里取暖。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发现自己还活着，下面还在流血。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要么还是先回家吃点东西再回来等死吧。」

我对自己说。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堂姐。

她奇怪地打量我走路的姿势，问我为什么没去上学。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一下痛哭起来。

于是，我哭着把得绝症的事情告诉她。

堂姐听后又好气又好笑。

把我带到她家，给我找了衣服，又给我一包卫生巾，教我怎么使用。

她把这事当笑话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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