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父债子偿（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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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傀儡皇帝的太傅。

而我爹，是拿他作践取乐的权臣。

后来我爹遭千刀万剐，我也被囚等死。

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张龙榻。

巫曜笑得古怪，眸光沉沉。

「太傅，父债子偿的道理，还是您教给朕的。」

寝宫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只是榻边，多了面一人高的铜镜。

巫曜也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只是面上，添了几分握有天下的从容。

他爱怜地摩挲镜中的我。

从泛白的唇，流连到雪色的衣襟。

「太傅曾言，庸人以镜观衣，君子以镜观心。这话大约有些道理。瞧瞧，镜中之人长着一副菩萨面，却偏偏生有蛇蝎心肠。」

一边说，他一边把我往榻上带。

我低眉婉拒。

「陛下，这是龙榻，臣不能坐。」

巫曜不高兴，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龙椅上都坐过了，太傅有何惧？」

「还是说——」他收敛笑意，重重戳了戳我的心口。「爱卿的心在胶东王身上，不愿与朕交往过密？」

「那爱卿同胶东王，岂非亲密过甚？」

我闷哼一声，心平气和地给了他一巴掌。

慢慢笑了。

「胶东王也是臣的学生，您说呢？」

胶东王巫硕，是我的学生，也是巫曜唯一的弟弟。

更是皇室之中最大的污点。

数年前，先帝缠绵病榻时，我父亲崔雄曾多次出入宫闱探望。

而常常侍疾的良嫔，恰在这时怀有身孕。

满宫上下，讳莫如深。

巫曜向来听不得他的名字。

于是冷下眸子，舔了舔被我打破的唇角。

「胶东王，又是胶东王。崔雄死前连太傅你都没提，只提起了他。甚至流着血泪求朕，日后放过那孽种。」

他一顿，满怀恶意地笑了笑，像是盼着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变化。

可惜仍旧只有寡言的平静。

「不过，朕没答应。」

「朕发过誓，要他们都不得好死。」

不愧是被我一手教大的学生。

巫曜从来都知道，怎么捅我最痛。

垂拱十九年，我父亲崔雄请封摄政大丞相。

彼时权柄无二，风头极盛。

而我在灵堂上，第一次见到幼帝曜。

他跪在叔叔、舅父、表兄等等十余口棺材前，一家人整整齐齐。

全是被我父亲一杯鸩酒送过来团聚的。

小小的人穿着孝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您……就是朕的……太傅吗？」

我打量着他，敷衍地拱了拱手。

「正是微臣。」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擦了擦泪，满脸孺慕。

「太傅貌若仙人，他们撒谎，仙人是不会害朕的。」

我拢了拢狐裘，一脚踹上他心窝。

淬了毒的匕首啷当落地。

被识破的幼帝换了一张脸。

憎恨，轻蔑，傲骨铮铮。

「可惜了，崔氏又多了一条好狗。」

我冲他和善地笑笑。

「真替陛下高兴，您的身边，又多了一位忠臣良将。」

新来的忠臣扒光了巫曜的衣服，随手将他关进棺材里。

寒冬腊月，他想活下去，就只能抱着臭烘烘的尸体共眠。

巫曜骨头硬，愣是一声不吭。

摆明了要浪费我一番教他能屈能伸的苦心。

不过做老师的，除了苦心，还得有耐心。

我锦衣玉食地等了三天三夜，才等到巫曜哑着嗓子喊的一声『太傅』，以及满怀恨意的一个响头。

拜师礼既成，我大度地表示不计前嫌。

不仅摸了摸他的狗头，还赏了他一块儿犹带余温的肉骨头。

就是没料到，小狗这么记仇。

不知从哪儿弄了条毒蛇养着预备咬我，还往我待客的茶里下泻药，甚至在外臣进宫看他时两眼一闭，装作被毒个半死。

他以为能骗过谁？

我卸了他的下巴，灌进去一口温水。巫曜立马捂着肚子，拿着死咬他不放的毒蛇冲进了茅房。

紧张到冒汗的外臣松了口气，直呼崔太傅医术高明。

哎，愧不敢当。

后来巫曜没放弃，越斗越勇。

他示过弱、发过疯、耍过狠，但总会被我一一报复回去。

次数多了，人才老实，戴上了一张尊师重道的面具。

我再次大度地摸了摸他的狗头。

很硬，像他这个人，怎么都不服帖。

在前朝上装提线木偶，在群臣面前如履薄冰，在后宫里遭人欺凌折辱。

背后却驱虎吞狼，心狠手辣，借着少许忠臣的手做了一只会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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