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春光终至（7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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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深深作揖：「夫人救我！」

夫人道：「我哪里还有钱。房子，地，连同我的嫁妆箱子，不都给你拿去了么？」

老爷脸色忽变：「你爹娘死时，我在外头做官，听闻族中人只拿了房和田，梯己的箱笼，宋家是给你了，不会错。你宁可守着那点东西，叫你的丈夫给人逼死么？」

夫人静静望着他：「我只问你一句话。」

「什么？」

「当初我们那孩子，你真是不小心么？」

「那是当然！」

老爷涨红了脸：「你当我是什么人，畜生？只有畜生才想着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夫人摇摇头：「别辱没了畜生。」

老爷气得噎住，急躁地跺脚。

他指着夫人，破口大骂：「那批东西，周家挖地三尺都没找到，一定是拿去贴了人。」

「左右就是你从前做商户贱女时，四邻那些卖布卖米的商贩。」

「一来二去，勾搭成奸，你们这种人，有什么礼义廉耻？」

「叫我找出来，我要他不得好死。」

夫人望着他，冷冷道：「若真像你说的那般不堪，何不一纸休书，休了我？」

老爷冷笑一声，咬牙道：「我要你生是周家的人，死，也是周家的鬼。」

当夜，夫人咳血不止。

众人躲得一个也不见。

我连小翠也劝走，独自在床边守至天明。

天明，我将浸红的帕子送到老爷跟前。

他当着众人，皱眉道：「脏死了，拿远点。」

底下人看在眼里，当天便开了赌局，赌夫人几时亡故。

老爷把裁缝工匠喊到家里，给嫣红新制了衣裳钗环。

他还将京中来的贵客王公公邀至家中，盛宴款待。

席间，嫣红满头珠翠，出来拜见。

王公公大喜，拉着手问她籍贯，年纪，送了一袋金锞子，并除下一只碧绿扳指，亲手套在了嫣红指间。

众人都说嫣红认了个尊贵的义父，真要做新夫人了。

珠兰她们听见这事，回房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硬往嫣红手里塞。

小翠也很心疼地掏出一只粗拙的黄铜镯子。

珠兰笑弯了腰：「趁早收起来，没得叫人发笑。」

小翠巴不得听见这一声，赶快收起来了。

几天后，薛嫂挎着篮子来看望我。

我带着她，来到夫人床前。

妹妹在床脚睡熟了，屋子静悄悄的。

薛嫂听我说过夫人的事，她心软，一见面，眼圈便红红的。

我搬只凳子给她，叫她陪陪夫人，自己却去熬药。

这些天，她们全聚在一起给嫣红缝嫁衣，连小翠都不放开，要她在旁递茶水，理线头。

屋子里粗细活，都堆在我一人身上。

周管家为了拖延结阴亲的事，自作主张出远门，去庄子上卖田。

他不在家，连厨房也怠慢了，三餐勉强送来，常是冷的。

我索性搬个小泥炉子，自己熬汤熬药。

薛嫂笑道：「夫人，您出嫁时娘家分送的糖，很好吃呢。我妹妹睡觉都攥在手心里，化了一手。」

我心中微动。

从没听薛嫂讲起过妹妹。

眼前忽然浮现那木箱，箱子上静静落着把小铜锁。

正疑惑间，薛嫂继续道：「我妹妹，模样很俊俏，可是命真苦。」

「爹骗我说，城中富有的人家要收养她。」

「是我哄着妹妹进了城，是我送她进了那栋楼，答应她卖了山货，买了糖，就顺路接她回去。」

「临别时，她挥着手说，『姐姐，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呀。』」

「哎，她从小就亲近我。娘死得早。有时趁她睡着了去河边洗衣，回来时，她总说，姐姐，你刚才去哪里玩了，为什么不带我。我不管，你刚刚去哪里玩的，你带着我，再去一遍。」

薛嫂学着小女孩撒娇的语气。

嘴角却挂着凄酸的笑。

「我卖完山货，背着篓子，拿着桂花糖，想回去再望一望她。爹才告诉我，那地方进去了是出不来的，那是妓院。」

「当晚，我从家里逃走，什么活都干，拼命地攒钱，可妹妹的身价银子，总比我攒的钱涨得更高。如今，已涨到五百两了，是那里最红的姑娘……夫人你说说看，我几辈子，才能换来五百两。」

薛嫂擦着眼泪，忽然回过神，懊恼地捶自己：「该死。夫人，我该讲些叫您宽心的话。」

夫人温柔地摇头：「不妨事。你愿讲给我听，是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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