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宁州雪（1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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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陈怀瑾养大的。

他把我从地狱带回人间。

后来，我成了最尊贵的公主。

人人都嫌弃他曾深陷泥潭之中。

而我脱下华服，穿上嫁衣，只身入陈府。

「陈怀瑾，我来嫁你。」

京城又下大雪了。

每当这时，我都会怀念起宁州的冬天。

其实在宁州的日子并不好过。

磕头作揖，跟狗抢食，都不过是我每天的常态。

如果没有遇到陈怀瑾，日子或许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又或者，我早就死在哪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了。

陈怀瑾是月梦楼的头牌公子。

之于年幼的我而言，根本不明白月梦楼是怎样的地方。

只知道，进出月梦楼的，都是锦衣华服。

入了夜，亮起灯，便是觥筹交错。

那夜我实在饿急了，仗着身量小，偷偷混在人堆里进了月梦楼。

一时间，恍然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

呆愣间，就听到粗粝的喊声。

「那边的小乞丐！谁让你进来的！」

我一慌，不朝大门口跑，反倒头晕目眩地朝楼里跑去。

身后有人在追赶。

我左挪右躲，却跑进了一条死路。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匆忙挑了扇门躲了进去。

屋里很暗，似乎没有人。

我模模糊糊摸到床榻的位置，刚要矮身躲到床下，却被一只手捂住嘴。

就这样，我跌入一阵冷香中。

「嘘，别说话。」

门猛地被推开。

我浑身一抖。

下一刻，身后人却全然变了气势。

「滚出去。」

「抱歉瑾公子，打扰了打扰了。」

那大汉一改刚刚的嚣张，点头哈腰离开了。

我被松开了。

知道是这位「瑾公子」救了我，我「咕噜」一下翻下床，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

「多谢公子。」

瑾公子轻笑了声：「原来是你。」

我茫然抬起头，看清他的脸后，却直接呆愣在原地。

原因无他。

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好看到，似乎下一瞬，他就要乘风归去。

「你叫什么，多大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道：

「我叫阿荛，今年十三了。」

这回轮到他怔愣了。

瑾公子用他那双极漂亮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通，方才诧异道：

「竟然是个小姑娘？」

说完，他眸中又浮现出几分怜悯：「这般瘦小，我当你才十岁。」

我低头看着自己那双乌黑的赤脚和干瘪的身子，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羞耻。

从那之后，我常从陈怀瑾那里讨来些吃食。

有眼红的，就会上来抢。

说来也怪，以往被他们抢走吃食，我并不会太难过。

只要饿不死就好。

可陈怀瑾给我的，我莫名不想被任何人碰。

于是，当他们围过来，试图从我怀里掏走那玲珑可爱的兔子糕时，我陡然发了疯。

我打过许多次架，唯独这次，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当带头的二娃子被我狠狠咬住胳膊不松口时，他们终于慌了。

「你疯了！快松开！」

我任凭他们拳打脚踢，硬是把他咬得皮开肉绽。

我想，我那时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否则他们不可能落荒而逃。

直到二娃子他们跑得没了影，我才摇晃几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那块用帕子仔细包好的兔子糕，打开才发现，早已四分五裂，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我淌着眼泪，把糕点的碎屑珍重地塞进嘴里。

好甜。

最后一点吃完，我呈大字瘫在地上，疼痛从四肢百骸渗了出来。

我觉得我要死了。

死前要是能再见一次陈怀瑾就好了。

胡思乱想着，有一双白靴停在了我身边。

我勉强转动脖子，模糊瞧见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突然就笑了。

阿娘说，人死前会产生幻觉，见到最想见的人。

原来是真的。

我没死成，被陈怀瑾捞了回去。

醒来时，除了脖子，全身没一处能动弹。

陈怀瑾的手落在我头上，目光中竟带上几分赞许：

「小姑娘家难得有这份狠劲儿，不错。」

我贪恋那掌心的温暖，却又受宠若惊不敢动弹，只能祈祷时间过得再慢些。

托受伤的福，我得以在陈怀瑾身边待了一阵子。

他把我安置在后院闲置的杂役房，每日来替我换药。

有时他的脖子上、手腕上会出现些青紫的痕迹，我看在眼里，但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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