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越过海的尽头（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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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输液。

男生从缴费处跑回来，眼睛亮了亮，又立刻垂头丧气。

「对不起，我真的有病，我纯纯傻逼，我以为你在开玩笑，我还回了那种话——」

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开口打断：「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愣了：「啊？你不知道我名字吗？」

我摇头。

「许长川。」他说。

「我告诉过你的呀——」他声音莫名有些委屈。

「哦。」我重新闭上了眼，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许长川。

一会儿，许长川声音低落了些：「我是不是太吵了？我闭嘴了。」

「但是霞姐，你想说话就叫我，有的事，说出来会好一些的。」

我转身，快速把眼角的热流擦掉。

有的事本来是可以忍受的，但说出来，就会更加委屈。

我抿了抿唇，咽下了所有情绪：「许长川，你走吧，不用陪着我。」

许长川语气自然：「不行，怎么能让病人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你放心，我请假了，煤球我拜托同事替我照顾两天。」

「你不想说话就不说，我等会儿去给你买粥。」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抬手胡乱擦泪：「我爸妈要来看我，我不是一个人。」

许长川问：「真的？」

「真的。」

「那我等你家里人来了再走。」

许长川的声音仍然是干净清透，带着诱人的亲近感。

可我家人根本就不会来。

我情绪迸发：「让你走你就走啊，我又不认识你，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你不要以为我没人管就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和同情！」

一番话说完，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红耳赤。

许长川无措地站在原地，嘴唇开开合合。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比任何人都讨厌这样，不可爱的自己。

许长川帮了我，是因为他很好，而不是因为我好。

我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覆水难收。

我重复：「你快走吧。」

身后脚步声响起，许长川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

他早就该走了，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赖上他。

我闭着眼睛想，我这可笑的二十八年。

没车没房，没有朋友。

工作换了很多次，小学老师，工厂工人、网吧前台、花店员工、全职作者。

我离家越来越远，离人群越来越远。

不行，我不要死在医院里。

站起来的一瞬间，我眼前发白，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预料之中的跌倒没有袭来，我被扶住了身体。

许长川带回了我常点的那家粥：「还好我在，你看，差点摔倒吧。」

许长川带着满身的寒气，但手心炽热。

这是许长川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还好我在。」

我心里怪怪的，抽出了手臂：「你回来干什么？」

许长川摸了摸头，一脸认真：「你连手机都没带，怎么联系上家里人的？」

许长川留下来陪我输液，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话。

我第一次觉得两个小时过得这么快。

输完液，护士建议我去精神科看看。

我无力回复：「改天吧。」

许长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我立刻转身离开。

我欠许长川已经够多了。

医院到出租屋并不远。

我双手拉着衣领，尽力把整个人缩进羽绒服里。

路上很热闹，我形单影只，慢慢走着。

经过蛋糕店的橱窗，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我家，只有弟弟可以过生日。

十岁那年，老师曾经奖励给我一个蛋糕。

小小的一个，玫红色的劣质塑料包装，吃起来是色素的味道。

我剩了一半藏在书包里，想留着第二天吃。

林聪见了要抢，我不愿意，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爸妈却说：「你是姐姐，弟弟身体又不好，你让让他。」

我木着脸把蛋糕扔进了灶火里。

这个要让，那个也要让。

我到底是为谁活呢？

我吸了吸鼻子，加快了脚步。

走到分岔路，我不经意地回头。

却一下看见了不远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许长川站在奶茶店门口，和我对视，吓得差点滑倒。

他左摸摸头，右摸摸旁边的奶茶模型，假装很忙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悄悄跟在我身后。

我的心狠狠颤动，脚步已经向他走去。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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