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我的母亲（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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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找一个未婚女子结婚。于是就这样，父亲如愿以偿地留在了长沙，先是到湖南省轻工业学校担任语文老师，文革前后又被调到湖南福湘中学当高中语文老师。

母亲和父亲生了三个小孩，分别是李晓原，李丹舞和我。父亲习得一手好字，又会做木工活，下了班还去职业学校代课赚外快，是个名副其实的顾家好男人。这个好形象一直维持到了文革伊始，父亲加入了造反派组织「湘江风雷」，初尝「权力的诱惑」。尽管养了五个小孩，但得益于父亲的兼职（有时候母亲也会去职业学校兼职赚外快），我们一家七口并没有缺吃少穿，日子还称得上小康。

母亲是典型的湘妹子，脾气火爆但心地善良。对我们小孩耐心有限，唯独面对父亲尚能克制，但离「温柔」二字还有段距离，最多称得上体贴吧。只有一事，常引发母亲与父亲拌嘴，就是父亲区别对待孩子们：很明显，他偏爱自己亲生的三个小孩。我至今仍然记得儿时和父亲一起外出，当别人问起父亲「家里有几个小孩」时，父亲总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三个」，一旁的我立刻傻傻地大声纠正道：「是五个嘞！」因此，我遭受了父亲不少白眼，但即使我屡次当场令父亲难堪，他也没为此动手打过我。

因为父亲的偏心，大哥很早就参加工作，搬到厂里去住了。大姐也在 15 岁就选择「上山下乡」。母亲固然心痛，但又无可奈何。记得母亲只要做了肉菜，就会事先叫我跑去大哥厂里通风报信，叫他回家吃饭，生怕他在厂里吃不好，因营养不足而耽误了长身体。父亲很是纳闷，有时候也会不满地嘀咕：「怎么家里一烧肉，老大就回来吃饭了，鼻子这么灵光……」

父亲所在的造反派组织「湘江风雷」失势后, 家里的好光景戛然而止。父亲被投入湖南涝刀河监狱关了一年半, 此后重返学校已是虎落平阳, 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直到退休, 再也没有半点晋升的机会。尽管他根正苗红，当兵出身，也终身未被关注公众号：胡\\巴 士批准入党。

我之后在日本歌舞伎町浸淫了近二十年, 形形色色的女人我都见识过。有温婉的、泼辣的、刁蛮的、势利的、美的、丑的、丰腴的、干瘦的……始终觉得我对女人了如指掌, 但唯独对于母亲，我总是拿捏不准自己对她的情感。毋庸置疑，我爱她，没有人不爱自己的母亲。但有些时候，我也莫名的反感她，因为小时候她在家里的强势，她生起气时六亲不认的蛮横和叱骂我时所用语言的狠毒。我不是为父亲开脱，但我总在想，父亲最终出轨, 也许和母亲「什么都要自己说了算」的性格有关。

在父亲「落难」期间, 一切工资待遇停发，母亲再次独自挑起了大梁。而这次，她一人要养五个孩子。当时, 母亲的历史问题（即指前夫是国民党）也被与「湘江风雷」对立的造反派组织揪了出来，以此来攻击父亲。于是, 父亲代课赚外快的活计也泡汤了，仅靠母亲一人的微薄工资养活五个孩子, 显然入不敷出。

听妈妈说, 那两年间, 她常去早于爸爸出狱的狱友、湘雅医学院外科教授史大夫家借钱，陆陆续续有千把块钱, 这在当时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这笔钱, 直到文革结束, 父母亲恢复职校的兼职代课后才慢慢清还完毕。小时候懵懵懂懂，没有问及当时母亲不去问资本家「舅舅」借钱的理由，成人后细想一下，大概是怕和资本家「舅舅」扯上关系, 更加雪上加霜的缘故吧。

父亲以「现行反革命」的罪名被打倒后, 楼道里隔三差五便会贴满批判父亲的大字报, 几乎到了任何事都拿父亲作反面教材的地步。然而，平日里性烈如火、据理力争的母亲却在当时表现出了鲜有的平静和默然, 每日挺直身板坚毅地穿行于丈夫的大字报中。有时, 我和二哥二姐气得看不下去，会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撕掉几张, 但实在太多，撕不过来，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父亲被关押后, 母亲气急败坏，体力不支，向单位请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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