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宁然厝（6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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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爱我又克制。

可我还是辜负了她为计深远的爱。

阿姐爱我又烂漫，

我不能再亲手堵上这束光。

我那么好的姨娘和阿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断断续续养了半年多的病，深秋之时我终于是好得差不多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听说孟兖生找到了个游方道士很是厉害。

在这几个月里接连算准并预防了两次大的天祸。

不仅震惊了朝野，更是广受百姓赞颂。

而这道士并不贪慕名利，规避灾祸后就不再露面，也没有接受官职或金银赏赐。

孟兖生反因此获利，官职又向上升了几级，如今在朝堂已是有了自己的一方席地。

现在人人都说孟兖生会是下一任的内阁首相。

相比孟兖生的如日中天，国公府因为沈怀明行事得越发荒唐已是屡屡惹得陛下不快。

今日打马纵街冲毁了即将完工的道观，明日聚赌一方影响了使臣进宫的时辰。

只要圣上想要重罚国公就会拿出昔日老国公舍身救驾的情义哭嚷，

而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圣上也只能重拿轻放。

近些年皇帝对世家的不满已经越来越强烈，现在到处都在传国公府将会是被血刃的第一块肉。

我本不该知道这些的，但架不住下人讨论。

事关个人存亡，再忠诚的奴仆都抵不过人性的冲刷。

人人自危下也顾不上许多。

这半年因为我养病，每天的晚饭都是和沈怀明一起。

今日有些特殊，他踌躇许久还是从怀里掏了个信封给我。

「这你先收着，等我让你看的时候你再看。」

我捏了捏，里头的分量不轻，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我身上好得差不多了，这两日想找个时间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请罪。」

他夹菜的手顿了顿，还是夹了块肉放进我的碗里。

「我能护你。」

我笑了，「中宫沉寂许久了，正是需要一个敲门砖。」

他默了默，语句悠远，

「世家如今举措也是被逼的。」

「便是你在深闺也应该知道，每每边境动乱之时便是世家女儿无法安寝之日。」

是啊，我曾亲眼见过身边闺友被封为公主送往边境。

别离之时，双方都知道是再无归期。

「我本有一个姐姐。」

「那时我年岁还小，仗着姑母是皇后很是得意，完全不懂族人小心翼翼的氛围是为何。」

「直到我十岁那年姐姐被封为公主，我舍不得她偷偷跟着去送。可还没走出京都多远，阿姐就被拉出轿辇被当众凌辱，我被仆从拉过蒙着眼捂着耳，还是听见了她那凄厉绝望的呼救。」

「她不甘受辱咬舌自尽，仍被死后凌辱，最后衣不蔽体扔下山岗。」

「那时候我才知道，人的生命不过在上位者的一息一念间。

而我的反抗只会是他们的助燃剂，故而我自甘下落，只为有朝一日寻机会再站起来。」

这世道艰苛，尤对女子。

安慰的话我不会说，只能给他夹回一些菜，就当是我对他的支撑。

他叹喟一笑，「所以，那日你所言我懂。」

我了然，「沈怀明，与你相识我很欢喜。」

「可是这段路，我一定要走。」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从前是被权势慑住，如今我已没什么害怕失去的了。

皇帝针对国公府，无非不想外戚当政、世家勾连。

当初看似草率地把我指给了国公府，其实是皇帝为了膈应勋贵名门的血统。

按以往庶女是万不可能成为名门宗妇的。

这也是为什么沈怀明的第一任门当户对的妻子会入府不久就离世。

就像当初谢家在朝中举重若轻，门生众多。

却给配了商贾贱业，直扇清流脸面。

一行一径，皆如儿戏。

国公府与中宫难以分割，帝王的这份猜忌是没有办法消除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中立中宫的立场。

而我的作用，就是中宫向帝王发起的投名状。

既然是我惹得圣上不快了，那就大义灭亲替圣上好好出一口气。

那日我在皇后的凤仪宫待了很久。

殿内都是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尖锐刺耳的惨叫。

最后我又是浑身是伤的被抬出宫扔回了国公府。

只是这一次，府里把我移居到偏院，也不再为我延请名医。

国公府的态度，就是中宫的态度。

而中宫的态度，就是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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