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节 不负阿苑（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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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报昔日一饭之恩，我在冷宫照顾疯了的废太子整整三年。

为护他周全，我被打断腿，被毒哑了嗓子，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可等他韬光养晦，终于登荣登大宝那日。

高坐在金銮殿上问我想要什么赏赐。

众人都艳羡不已，觉得我就算不请旨求一个名分，起码也该求荣华富贵，黄金百两。

我只是跪在地上，用他教我的字磕磕巴巴地写：

「我想出宫。」

在正殿服侍的李公公匆匆跑来传我的时候，外头正巧下了雨。

李公公半弓着身子满脸堆笑地把伞往我这边偏：

「殿下心疼姑娘，特意叫抬了撵来的。」

我站在檐下一瞧，八人抬的撵，蟒纹华盖，是太子仪仗。

但其实我只是个小小宫女，连品阶都没有，更别提位份。

即便如此，东宫上下也无人敢置喙。

冷宫三年，为了殿下而坏掉的腿和被毒哑的嗓子已尽人皆知。

殿下总觉对我亏欠，怎么补偿也不够，是以这样逾矩的事，倒也算得上司空见惯了。

夜风夹着雨，我坐在撵上打了个哆嗦。

腿受过伤就是这点不好，往后的每个雨夜里，都要忍受刺骨的寒凉。

赵琅复位搬回东宫后便忙得脱不开身，但再忙，这样的雨夜，他也总亲手帮我熏艾。

只是这几日我连他影子都没见到。

以为他是政事缠身顾不上我，没想到他竟还记挂着。

热气从心口蔓延向下，带着丝丝暖意，我伸手摸了摸腿，似乎连伤处都不那么痛了。

下一秒后头小太监的嘀咕声也随着细雨一起飘进来：

「陛下要给太子指婚，殿下叫阿苑姑娘去做什么？」

「自然是喜事啊，我看保不准就是要让阿苑姑娘当……」

轰隆一声雷鸣，剩下半句话也被渐大的雨势吞没。

我进殿时，赵琅正在书案前批奏章。

眉头紧锁，像一抹化不开的浓墨。

抬头看到我又由阴转晴，半靠着满脸倦怠地朝我招手：

「在那站着做什么？到我身边来。」

我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瞬才走过去，脑子里全是刚听到的那两句话。

陛下要给赵琅指婚了，会……是我吗？

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我被扯住袖子跌进他怀里。

赵琅从身后把我罩住，耳鬓厮磨地蹭我的侧脸。

声音太靠近耳朵，带着温柔的痒。

他问我：

「今日练字了没有？」

我的手指被他握在手心，交错握着同一支笔，闻言听话地点了点头。

面前是一幅展开的奏折，上面工整排列的，都是我不认识的字。

赵琅当然知道我不认识。

因为从我变成哑巴的那天起，认识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教的。

他握着我的手批奏章，身上龙涎香的味道盈满鼻腔，那瞬间的温情让我心脏都加剧跳动。

我真的差点就比划着问他：

上次你说的会娶我，是不是真的？

他们说你要娶太子妃了，是不是……是不是我？

可或许是心跳得太快，也或许是手下那本奏折太长，我盯着看了许久，竟也找出几个认识的字来。

「……太傅之女徐氏……贤良躬亲……堪为太子妃之选。」

赵琅握着我的手，朱字批红，一个大大的「准」字。

墨蘸得太满，收笔时落下一滴。

红得像血。

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说，更显得我一腔热血被雨浇了个透。

我头一次庆幸自己说不出话，没有自讨苦吃地问出那句「怎么不是我」？

至少这样就不必直面他的残忍。

窗外雨水裹挟着风，发出类似呜咽的悲鸣声。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再比我更了解赵琅。

我知道他没有刻意开口告诉我，没有瞒着我，都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因为只要他像现在这样，把奏折摊开来给我看，我就会明白。

就算很多年前的那夜红烛长明，他曾许诺过，说我是他唯一的妻。

可天光大亮之后，那一切也都随着干涸的蜡液留在暗无天日的深宫了。

赵琅比我残忍，也更早地比我清楚。

阿苑从来只是阿苑。

可赵琅是太子。

那天我还是受了凉，半夜里发起了高热。

迷迷蒙蒙间我瞧见赵琅焦急的脸，下意识地想开口安抚他，说我没事。

可张开嘴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冷宫，我也早就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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