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洛官（1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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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官死的那天，京中骄阳漫天。
从前我一直以为，最美的女儿死了，京中合该有一场大雪。
如今我才知道，像洛官这样美的女儿家，玉京也有万千。
洛官是里面最下贱的那一个。
1.
洛官说，我们很下贱。
这话是我十四岁被充为妓时她对我说的，下一句是：「即使下贱，也该好好活。」
所以洛官才会每晚辗转于来往的客间，尽显婀娜。
洛官想要赎回自己的点心铺。
她是外来娘子，因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攒下了钱，在城东的板头街开了一家点心铺。
可惜后来年节不好，往日的客人再也吃不起点心，洛官便赔了好多钱。
洛官性格执拗，自卖为妓，也要还了外债。
「房东是个老瞎子，孙儿只有一丁点大，再不济也要还了他的房钱。」
我初听到这话，只觉得洛官在说玩笑话。
怎么可能为了其他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她薄纱罩身，尽显妩媚。
「怎么？不信我还算个有情有义的主？」
她拍拍我的脸，「也对，你是御史家的小丫头，书香门第间长大，自看不上我们腌臜之地的女人。」
「当然不是，」我连忙否认，「你是出淤泥而不染。」
我初到沁春楼，老鸨便要我接客。
我不从，老鸨就要打我。
她原以为我是娇小姐，只要鞭子棍子往身上一招呼，便会叫苦不迭地屈从。
可谁知将我吊起来打了小半个时辰，我还是不松口。
老鸨便叫上了龟公，要使出一些新手段。
龟公拿出些我不认识却很恐怖的器具，狞笑着要上前来脱我衣衫。
可就在他即将靠近我的那一刻。
「住手。」
洛官打着哈欠，眼间自带媚态，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将松垮的罩衫一揽，遮住绰约春光：「大中午的就教训小姑娘，吵吵闹闹的，叫人觉也睡不好。」
「哎哟喂，是我的错，吵到我的小冤家了。」老鸨作势要人来捂住我的嘴。
谁知洛官却娇声道，「你怎么不捂死她算了？」
老鸨愣在原地。
洛官接着说：「这小姑娘硬气，我看今天她是不会从的，总不能一直吵下去。我房里缺个人当差，就让她来伺候我吧。」
她葱根般的食指往我身上点了点，仿佛对我还是不甚满意。
洛官是沁春楼当之无愧的花魁，许多达官贵人前来只为看她一眼，老鸨自然听她的话。
老鸨让龟公将我放下来，一直送到了洛官房中。
洛官又叫人打了盆水来，示意我把自己清理清理，然后又躺回了小榻上，睡了过去。
睡着的洛官，像是一朵含露的牡丹。
但我仍不敢放松警惕，我原以为，沁春楼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好人。
洛官一直又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后便要我给她绾发。
「你是官家小姐，就按照你从前梳的发式给我绾一个吧。」
我迟疑着在她头上揪来扯去，最终告诉她：「我不会。」
心里大概已经做好了准备。
洛官想来是放纵的人，会一巴掌给我扇过来。
「你不说我或许也已经知道了。」洛官看着镜中的自己，没压抑住嘴角。
最终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将打结的头发拆散，开始动手重梳发髻。
其间她与我闲嘴：「那你不会梳头可怎么办？难道是你母亲宠你，每日都坚持替你绾发？」
我告诉她：「我有一个丫鬟，专门替我梳头。」
「原是这样，」洛官坦然道，「我不知道，你可不要嫌我见识短。」
在抄家之前，父亲曾扣住我的双肩沉痛告诫道：「若你有幸不死，怕也会备受苦楚，届时莫要自矜身份，唯有打碎傲骨方可存活。」
我时刻谨记。
是以只要不让我出卖身份，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退后一步跪在地上：「奴婢岂敢嫌弃。」
洛官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笑了起来：「不必这样。」
「你是被抄了家的小姐，我是卖弄风骚的妓女，我们都很下贱。」
「即使下贱，也该好好活。」
那之后的日子，洛官要我同她一起接客，却在最后关头将我支使出去。
她精心给我上妆，却化得艳俗不堪。她给我换新衣裙，却越显我肤色暗沉、单薄瑟缩。
洛官总说我丑，当着恩客说，当着老鸨说，当着龟公说，当着其他妓女说。
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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