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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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颂准备去破庙给我收拾遗物。

走了一段山路后，她发现后面一直有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祁年。

姜颂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了破庙里面。

她一边收拾着我为数不多的东西，一边絮絮叨叨地开口：

「最后的那段时间，初宜瞒着所有人，一个人躲到了这里，连我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姜颂的声音有些哽咽。

祁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着，神色带着些许悲戚。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抚上墙壁上面一个个歪七扭八的「正」字，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什么？」

听到这话，姜颂立马过来推开祁年，靠近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是初宜从小的习惯，她每次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在墙上刻正字。」

她缓缓抚过墙上的一笔一画，轻声喃喃道：

「这么多个正字，她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啊？」

祁年的脸色越发苍白，声线暗哑：「都怪我，没有及早发觉她的异样，还对她那样……」

他缓缓闭上眼，泪珠从脸上滚落，眼眸止不住地颤抖。

我就这样站在他旁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我活着的时候，他不是巴不得我不去打扰他吗？

现在又是在哭什么？

几天后，福利院决定为我举办一场小型追悼会。

地点就在福利院，那个我唯一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与上次不同，这次来的全是我在福利院的小伙伴们，还有……祁年？

他怎么又来了？！

我不满地撇了撇嘴，却又无可奈何。

追悼会上，哭得最伤心的人还是院长妈妈。

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抱着我的遗像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姜颂上去劝了她半天，才把她劝了下来。

我知道，院长妈妈对我一直比对亲生女儿还亲。

虽然我不能说话，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她教我读书认字，长大后，她又积极地鼓励我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她告诉我，虽然我天生有缺陷，但绝不会比别人差，在她的心里，我永远是她的骄傲。

如果不是院长妈妈，我根本不可能顺利长这么大。

当初，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并没有把离婚的事情告诉院长妈妈。

所以……她现在依旧以为我和祁年恩爱如初。

现在看到她慈爱地拉起祁年的手，我却有些后悔了。

院长妈妈对着祁年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全是关于我的。

「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受了委屈也不说，总是自己默默扛着，一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说着，她叹了口气，有几分欣慰地看向祁年：

「还好，后来有你照顾她。」

「有你陪在她身边，想来她最后的那段日子，应该也是没有遗憾的。」

听到这话，祁年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似乎有些躲闪，最终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追悼会结束之后，祁年找到了姜颂。

他想把我的尸体带回去。

姜颂瞪了他一眼，决不松口：「不行！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祁年脱口而出：「我是她丈夫！」

姜颂狠狠「呸」了一声：「你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祁年的声音缓缓弱了下来：

「我……我只是想给她找一块好点的地方，就当是……给她最后的一点补偿。」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心虚了。

祁年越心虚，姜颂就越想骂他：

「我们初宜用得着你这点儿虚情假意的补偿？！」

「她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去医院做化疗的时候你在哪里？她一个人在破庙里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死的那一刻，你又在哪里？！」

祁年在哪里？他当然是在和他的小情人度假啊。

听说还是马尔代夫呢！

真好啊，我一辈子还没见过那么蓝的海。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连串的逼问下来，祁年几乎是节节败退。

带着刀锋的话语将他的脸色逼得血色尽褪，手指不知不觉也已经捏得泛白。

他眼眶发酸，却始终不敢吭声。

姜颂看他这副样子越看越烦，最终拿起扫把恶狠狠地将人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