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辜鸿铭：逸事之外，中国人的精神（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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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文人、学者来说，如果没有八卦野史可以被谈论，是一大遗憾。因为，几句耐人寻味的金句或者是一件风雅之事，产生的影响可能远远超过苦心经营的专门著述。反过来，逸事太多，同样也是一大遗憾。因为，大众乐于品味并传播这些逸事，没有空闲时间阅读专门的著作，更不要说努力理解文人和学者真正的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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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1857-1928）

相对而言，精神不被理解，比著作不被理解或许更可悲。为什么这么说呢？书斋里的著述，虽说不被大众所赞赏，毕竟还有召唤知音的能力。文人和学者餐桌上的逸事，由于被过度消费，甚至会成为阅读他们作品的巨大障碍——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辜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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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佩琦（左）饰演的辜鸿铭与王学圻（右）饰演的蔡元培剧照

近代以来的很多读书人，对于辜鸿铭奇特的身世以及非凡的语言能力，还有他的各种妙语都拍案叫绝，比如辫子、茶壶、三寸金莲等那些有趣的说法。所谓「茶壶」的说法，是指辜鸿铭给一夫多妻制辩护，说你见过一个茶壶几个茶杯，但是见过一个茶杯几个茶壶的吗？这一类的逸事多了，人们对辜鸿铭的精神反而遗忘了。当人们用一句「文坛怪杰」，基本上就把辜鸿铭「消费」掉了。

对于文人或者学者的奇谈怪论，所谓的「宽容大度」的国人历来抱着「可以欣赏，但不必当真」的一种态度。这么一来，名满天下的辜鸿铭，其实没有多少真正的听众。辜鸿铭晚年自称京城一景，国外的人来，都想听他谈，都想听他骂，骂中国，骂外国，骂人类，骂世界。仔细想想，其实有些凄清落寞的感觉。满京城都在谈论辜鸿铭，这与西山看红叶或动物园里欣赏「国宝」大熊猫，差别不是太大。对于观赏者来说，有几个人关心「观赏对象」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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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精神》（海南出版社，2000）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尴尬的局面呢？一半是因为辜鸿铭立意「惊世骇俗」的论述策略；另一半则只能归因于国人对于文人逸事持久不衰的强烈兴趣。另外，辜鸿铭著述大都用英文写作，这也妨碍国人对他的真正了解。三十多年前，岳麓书社出版《辜鸿铭文集》，薄薄一册，收入其用中文写作的《读易草堂文集》和《张文襄幕府纪闻》，虽也有精彩之处，比如介绍西洋礼教习俗、批评国人的前倨后恭，以及品鉴人物、分辨理势等，但都远远比不上同时同社出版的逸事集《文坛怪杰辜鸿铭》在当时的流行程度。沉寂了半个世纪的「辜鸿铭」，终于回到大众的关注视野，历来被作为落伍者描述的形象，开始呈现某种亮色。

那么辜鸿铭的学术著作，是从什么时候引起大众的关注的呢？直到三十多年前，作为思想家的辜鸿铭，才逐渐浮出海面。这种公众阅读兴趣的转移，很大程度应归功于辜鸿铭著述中译本的陆续问世。连载于《学术集林》的《中国札记》，或者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的《中国牛津运动轶事》，或者海南出版社的《中国人的精神》，再加上黄兴涛所著、中华书局出版的《文化怪杰辜鸿铭》，国人对于辜鸿铭的关注，开始超越「逸事」，转向「精神」。

用英文、法文向欧美介绍中国文化，辜鸿铭前有陈季同，后有林语堂。有趣的是，被我扭到一起的「三剑客」，都是福建人——当然了，辜鸿铭只是祖籍是福建。在《中国人的精神》中，辜鸿铭也曾提到陈季同，但没有涉及到陈季同名满欧洲的《中国人自画像》等法文著述；而林语堂在上世纪 30 年代喜欢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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