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故人变（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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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前的玉兰树卷着叶，树影一动不动，像条蜷着爪的困龙。七月热度不进檐下，陆慕金砖铺就的地面泛着凉意，跪在下首的薛怀显忍着伤，一声不敢吭。

皇上以清君侧之名，行逼宫弑君之实，无诏书无国玺，皇位的来历实在算不上正，这也是他为何要逼孙逊直拟登位诏书的原因。但孙逊直誓死不尊二主，庆王一度骑虎难下，解他困局的就是白云宫。

彼时碧霞峰地动而裂，山上白云宫出土一元龙宝鼎，上书“六宇共戴，贞武之君”。有了这尊鼎，庆王方能借坡下驴，顺应天昭，名正言顺登极大宝，定年号“贞武”，事后他投桃报李，亲提“仙山瑶宫”匾额，另拨款重修白云宫门，命国师君不器前往醮仪。

如今仙山发生异象，恰逢孙逊直行刑之时，被儒生解为帝王不仁，天敕修省，而薛怀显简单粗暴的应对验证了暴君之评，皇帝岂有不怒。

殿外斜照的黯淡天光映不透帝王盘领窄袖袍间的琥珀腰佩，那里像裹着一池新血，明光珏默立不语时威压尤盛，殿中重臣一时皆不敢言语。

“儿臣以为，既然朝廷已认碧霞峰为天诏之地，不如顺应民意，开释孙逊直。”说话的是明屏舛，他在宣州守卫战中失去左臂，后又在耿庆山占城时几度陷于死地，立国时曾有人以残疾为由，上书改立其他儿子为储，却被皇上以不敬不悯治罪砍了。

薛怀显不敢明着反驳，但他察言观色，知道皇上不甘心让步，遂道：“太子殿下仁心仁德，但若白云宫从献鼎开始就存了今日之心，无异于暗逼皇上，踩了朝廷脸面。地动究竟是人为还是天诏，说清了才能平民沸，徐麟回都的时机太巧，他跟这事有没有关系，是否也是孙氏逆党，属下以为，正因为事关国本，更应严查！”

左都督张玉山也道：“听说蓝家后人曾师从孙逊直门下，徐麟替她出头，也不是不可能。光天化日公然扰乱朝廷法场，杀皇上亲兵，这事若不追究到底，朝廷往后还拿什么立威！”

周青海欲上前，见太子朝自己微微摇头，只好顿了步子。

皇帝嘴角向下折着，阴郁的视线在武英殿一众近臣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孤零零站在角落的连朔身上。

连家曾经粮援北境军，跟庆王府本有旧交情，皇上入都时，百官大多南逃，连朔不仅主动留下来，拜新帝也拜的痛快。皇上身边都是武将，但治国不同于行军，连朔熟悉民务户政，正好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他见皇上垂询，上前恭谨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解决迫在眉睫的民怨，重建君威。至于背后主使，大可事后再暗中查审，三十六雷总打秋，秋后算账也不迟。”

朝堂上的这一代武将带兵时几乎都受过文官监军打压，以至看见衣服上绣禽鸟的，没仇也先膈应两分。张玉山仗着从龙功高有意刁难：“既要平民怨又要立君威，连大人夸夸其谈，说得倒轻巧，具体怎么个章程？”

连朔闻言不怒也不慌，先朝张玉山施礼，“平宣侯误会了，微臣说的是解决，不是平。”

张玉山冷哼一声，“咬文嚼字的本事，咱们不如连大人。”

“微臣不敢。”连朔毫不失礼，“孙逊直乃两朝耆老，在文人士子中确有一众拥趸，即便在民间也颇有声望。策划法场劫囚和碧霞峰地动的人，不过是借势煽动人心，如今舆论鼎沸，皇上若收回成命，不仅易留后患，于解决问题也只是扬汤止沸，此怨难平，不如移易。”

皇上目光闪了闪，恰在此时，御前太监引着徐麟从武英门过来，徐麟卸了甲，只穿一件玄色烫纹轻锦长袍，头戴墨玉冠，棱角分明的眉目深沉。

他肩宽腿长，把引路的太监落出老远，跨过殿门时目不斜视，行至殿内单膝跪了，“臣徐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皇上爽朗一笑，面上阴郁之色一扫而光，“朕听薛怀显说了，你还帮他抓刺客了？人呢？”

“臣无能，追到鹅肠巷，失了踪迹。”徐麟周身气机较从前沉敛，也更让人觉得危险，半跪在地时，像一柄洗练沉默却蓄势待发的剑。

“皇上！”薛怀显刚要开口，却被皇上狠狠踹了一脚：“废物！朕让你监刑，不仅法场让人劫了，还有辱斯文，惹出众怒，朕养你是要分忧借难，不是让你坏了江山基业。”

龙颜大怒，众臣纷纷跪伏请罪，偌大的武英殿静得针落可闻，皇上双手负后，渐渐平复呼吸，“朕若就此退让，天下必以为帝王可欺。”

帝王向前踱了两步，山岳般的身影笼向徐麟，“国无强兵不立，大晟一统是迟早之事，武安侯率麒麟军攻破天都，立开国首功，因北地奔丧一直未委职务，朕现在封你兵马大都督，夏勍尧为右都督，勇毅伯，统诸州卫军，余麒麟军将领全体官升两级。”

这般恩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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