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卫真州（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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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崩裂，宁征开始攻城，西北五卫远非禹州卫可比，五层楼高的冲车径直开到城下，不到半日云梯就架上城头。

惯来能说会道的彭闻义越来越寡言，他带领真州卫咬牙硬扛，但天子尚不差饿兵，军粮匀给百姓后，卫军喝的一直是透亮的稀粥，连日车轮战加上食不果腹，代价都要用人命偿。

真州断粮了，粮商家也刮不出一粒米，粮店街从头到尾都关了门，隆冬腊月，野菜都没得挖，暴风雪久久不停，上街乞食的百姓冻饿在街头。老管家按照蓝散吩咐，把侯府仅有的存粮搬去南城坊郊外工地，把那变成了收容院，但很快也挤不下人。

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明屏恶善攻心，用人在城下喊话：献城不杀、赈济百姓。

长兴侯不在城中，凭她一个未过门的三姑娘，威信不足，若城外是北川人，真州百姓自有拼杀到底的气节，但太子儒雅温文，在民间风评素佳，城上卫军尚能把持军令，百姓却已是人心浮荡。

冽朔有毒发之像，蓝散整日咳得睡不下，华老不在，南卉只能照着从前的方子煎药，她叮嘱过老管家，若无大事，不让近卫整日来报，搅得三姑娘不得休养。蓝散因此得了清闲，多在屋中整理兵事杂记。

侯府里听不见城上厮杀，连日暴风雪不见歇，断枝落净，只剩孤零零的枯木祈祷上苍。暖阁中炭火奄奄，蓝散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腕，兵事杂记整理完成，她亲手装订成册，正巧绣娘送了新成的嫁衣来。

南卉在外间烤热衣裳，才带着绣娘进阁，绣娘一路走来，面上冻得红，看着愈发喜气盈盈，“请姑娘试衣，若有不合身，得赶紧改才成。”

衣裳首饰精致沉重，压得绣娘弯了小臂，蓝散走至近前，眸光落在凤冠霞帔，指尖在栩栩如生的云凤穿花上抚过，不由旋出笑意，“我不太会穿。”

“我来吧。”

南卉从绣娘手上接过嫁衣，先穿大红纻丝中衣，叠麒麟通袖袍褂，素光银带，明如东天出霞云，金簪挽髻，口衔珠滴，端戴凤冠，镶以蓝珠四十，贯以玉珠点缀，色如净夜缀明星。

绣娘看得喜欢，忍不住赞叹：“姑娘也太好看了，世子见了肯定挪不开眼。”

南卉也瞧着笑，“你该多穿这种妍色。”

凤冠明珠映着朱红霞帔，给她苍白的面上浮了层纯净暖光，她和镜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对视片刻，渐弯了眼，“说的我有点想他了。”

南卉和绣娘都不敢露忧色，给她说着冠珠和刺绣，直到近处起了嘈杂，蓝散偏了偏头，面上恬笑依旧，“南姨，把门窗都打开吧，风雪总归要来，挡不了一世。”

笑谈戛然而止，南卉沉默下去，和绣娘一道开了门窗，透骨的风瞬间打透喜服，晃动的东珠敲打在蓝散前额，冷如碎冰。

侯府外的哭求声越过屋梁，落下时模糊成片，唯留凄切音调，昨夜城内冻死了人，百姓坚持不下去了。

侯府亲兵回报伤亡，蓝散静听着，神色仿佛还留在对镜自顾时，那亲兵尚未说完，便有另一人飞奔而入，过槛时绊了一跤，滚出半个院子，索性不起，就那么跪着。

她心跟着往下摔坠，面上却如平湖，侧头看去。

亲兵抬头，倏见她一身大红嫁衣，言语滞在喉中，仿佛被鬼扼了声。

蓝散踏上一步，“是长兴侯，还是徐星赴？”

亲兵重重磕下头：“善州来信，徐将军以冻结的运河为路，率麒麟军径直向南，攻打天都！”

倏来的凛风鼓动朱红宽袖，蓝散的眸光短暂地错动一瞬，她像一只不合时宜的蝶，几乎被寒冬撕碎。

明屏恶的话依稀响在耳边。天下汹涌的风云，待逐的鹿兔，手足袍泽的效忠，都比儿女情长重要，他或许恋慕于你，但永远不会只属于你。

南卉一向慈和，此刻却动了怒，“真州被围，多日不曾有信儿进来，你报的消息可确切？就算麒麟军去了天都，说不定是伪装诈敌！”

亲兵垂首不敢答。

烈烈朱衣于风雪萧索中明艳，蓝散容颜几融入天地，她云淡风轻，仿若平常：“去城上看看。”言罢却是转身向内。

凤尾长摆逶迤在地，滑过时艳得人不敢抬眼，她示意不用侍候，南卉便留她独自在内。

屋中炭火已熄，冷意从骨子里往外钻，搅动心肺如裂。她以袖掩唇，咳了一阵，平复下来时，眸光落去书案的兵事纪要，行至桌前，提笔蘸了朱砂，封上写下《麟钤》二字，而后搁笔除服，解髻拆冠。

西北五卫攻城车的尖桩撞破城门，堵在门后的刀车把第一波敌人推了出去，尸体在长刀上挂了一串，真州卫军喊叫着用蛮力往外撞，但敌人左右两翼的骑兵插进来了，铁蹄踏翻了挂满人的刀车，门洞后的彭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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