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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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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叛乱的士兵砍伤,躺在血泊里。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时,我竟还会想到我那今日大婚的夫君,可能是因为在这世上,只有他还与我稍有些牵连罢。

“李仲,我疼。”我嘟囔着,如同十六岁时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总是要向他抱怨一句那样。

1.

自我失了孩子后,李仲就不怎么踏入我的屋门了。也是,这样一张枯败的容颜,没有半点生机的身子,灵魂都已抽走,只剩躯壳在这世间游荡罢了,令人看了只会平添害怕和厌恶。

他背对着我安静地坐了一会,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我要将襄阳娶进府,你放心,她不会来打扰你的。”

我平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帏上挂着的流苏,模糊的视线里看着流苏被风轻轻地吹动,转起圈来,不发一语。

又过了不知多久,李仲起身,面向着我,嘴唇张合几次,最终只是道“我走了,我会吩咐丫鬟照顾好你。”

“我们和离吧,我想回梧城了。”太久没说过话了,我的嗓子里像是被重物堵住,一字一句说得困难却清楚。

我很少向他提什么要求,这最后一次只希望他能允我。

“不可能,我绝不会同意的。”

李仲像被激怒了一样,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我有些不理解他,既不爱我,为何要将我留下。若对我有几分爱重,又怎能在我失去孩子后不久要娶他人为妻。

2.

我还记得要嫁他那日,是个天清气朗的好日子,偶有春风拂过柳捎发出簌簌的响声,我从家里辞别双亲,嫁入李家。

初时我也曾过过甜蜜满足的日子,李仲虽待我不甚热络,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可是他长得俊秀,眉目清正,每次偷瞄他,我都会红了脸。

李母待我十分好,不时拉着我的手,叹息她儿子怎么娶了个我这么好的姑娘。

我爹也对李仲赞赏有加,不止一次偷偷和我娘夸过他,赞他学问好,人也知礼。

娘转述给我时,我笑的见了牙花。娘抻起手中的帕子,戳了戳我的脑门,见我高兴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3.

李家只剩孤儿寡母,李母身子不好,李仲又要读书又要赶考都需要银子。

我娘家虽会给些支援,可我与李仲却不好意思伸手来拿。

为了维持家中开支,我与婆母总会绣些帕子拿出去卖或是替人浆洗衣物换得家用。

那日李仲匆匆回家,往我手上塞了个鼓囊囊的荷包,我一打开竟全是铜板。

我追着他问“相公,这钱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静默半晌在我的逼问下才交代是闲暇时候抄书所得。

那么多铜钱,得抄不少书才能赚得,距离春闱时间更近了,抄这些书需得浪费他不少看书的时间。

他看我脸色不好,带些小心地看向我解释“我抄的那些书都是有用的,还能再学一遍呢”。

“我希望你可以高中,施展你的才华,以后这样的事少干些好吗。”我散了口气,抱住了他。

他在短暂的僵硬后回抱住了我。

那时的我们家贫而快乐,我绣花卖出去,再买一只老母鸡回来给婆母和李仲煲了汤养身子,喝鸡汤的时候,三人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说笑几句。

那样惬意的时光,到底是什么时候没了的呢?

4.

可能是李仲高中探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吧。

那时我的眼睛已经因为没日没夜的绣花样攒银子,变得不大好了,看人总有几分模糊。

隔壁陈大娘的孙子将消息告诉我和婆母时,我们惊喜极了,搂在一起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年纪不到三十的探花郎啊,建朝这么多年从未有过。

婆母说她定要好好祭拜一下我公公,谢他保佑儿子。

我忙不迭的应了,高高兴兴的拿着所剩不多的银两出了门。

一路都有人向我道喜,梧城不过一个小城,转眼李家李仲成了探花郎这件事便传的满城皆知了。

在李仲派人将我们接到京城前我回了一趟娘家,向父母告别。

爹娘看我的眼神里除了喜悦更多的是担忧。

“小采啊,京城路远不知何时我们才能相见,若你受了欺负我们照应不到你可怎么好啊。”娘那天哭***两条帕子,她与爹只有我一个女儿,自小对我如珠似宝地疼爱着。

我却不以为意,京城有李仲啊,他可是我的夫君呀,我怎么会受欺负呢。

我耐心的安抚她,告诉她,我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的。

5.

我始终忘不掉刚入京城那日,京城的繁华景象,我悄悄***马车上的帘子偷看,城门巍峨,街道宽敞,每人都穿着干净体面的衣裳,他们身上有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傲感。

我再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衣裳,是我出嫁时父母为我添妆的布料裁成的,我一直不舍得将它拿出来,是这回要进京想着不能折了夫君的脸面,叫梧城最好的裁缝做出来的。

可是就是这样被我珍藏的布料与街上的百姓们所穿的衣服相比都是土气的。

我不自觉地拽着衣袖,到府门口也没回过神来。

婆母轻轻拍拍我,担忧地问“小采可是身子不适?”

我扯出一抹笑“无事,想必是路途颠簸有些疲累了。”

李母嘱咐我这几天好好休息。

李仲是探花郎,按照惯例被赐到翰林院做事,他这等小官是没有御赐的宅子的,李仲囊中羞涩买不起京城寸土寸金的宅院。

听小厮说,这座宅子是成亲王爱惜人才,不忍探花郎妻子老母进京投奔却要租住他家所赠与的。

“成亲王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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