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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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兆赫挣扎不休，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随即倾身，嘴唇离我越来越近。

顾兆赫此时当然不是想要临死之前缠绵一番，而是抓住仅剩的机会，想要夺取我肺中的空气。

我反手抱住他，死死缠绕在他身上，和水鬼一同拽着他下沉。

抚仙湖深不见底，能见度极低，然而在我眼中又是另一幅画面。

我看到无数尸体站立在湖底，它们伸出早已泡烂的胳膊，有的伸出白骨，等待新血肉的到来。

顾兆赫吐出最后一口空气，晕死过去。

我本想跟着他和水鬼沉到湖水最深处，然而水鬼毫不犹豫地松开对顾兆赫的禁锢，拉着我上浮。

顾兆赫买的电动划艇质量不错，这次没有整个翻倒，我勾着划艇边缘浮在水面上，轻柔地***水鬼脸前的头发。

“妈，我把他带来见你了。”

水鬼僵硬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笑意，她板直的唇角再勾不出一个微笑，但我知道她在高兴。

“我终于替你报了仇，十年了，我忍了十年，终于找到了他。”

“妈，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想你，我想跟你一起走。”

我的母亲摇摇头，她指指船，又指指岸边，沉到水里捞出昏迷的柳一萌托上船，再指指岸边。

她的意思是，让我回到岸边好好生活。

这是我妈一直的心愿，她想我活着。

我忍不住抱住她痛哭。

我妈是个特别苦命的人，自小丧母，父亲离开村子到城市打工，在那里组建了新的家庭。

尚且年幼的我妈就成了孤儿，整日在村子里捡剩饭吃，还是村里的那些老人看不过去，时不时给我妈送饭，让她勉强地活了下来。

她越长越漂亮，也吸引了村子里那些没结婚的男人的目光。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跑到湖边躲避逮她男人，碰巧遇到徒步迷路的大学生顾兆赫。

我妈收留了顾兆赫，他们迅速坠入爱河，顾兆赫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出于爱意，他打服了村子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但顾兆赫是富家子弟，他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深山里。

在我妈和他感情最深的时候，他将我妈送给了村子里有牛车的老头子，换了一个离开深山的机会。

我妈不久后就有了我，老头子的种。

我的童年并不好过，老头子重男轻女，觉得女人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不能种地，更不能像粮食一样拿出去卖。

他就经常打我，也打我妈。

我其实有考虑过跟老家伙拼命，家里的剪刀被我磨得极其锋利，保证可以一击毙命。

每当我起念头时，遍体鳞伤的她都会轻柔的掰开我紧握的手。

“我们小恬，要好好的、干干净净的活着。”

十岁那年，有一个穿着打扮都格外不凡的人来找我妈。

她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我以为她被那个时常念叨的顾兆赫接去了城里，得到了幸福。

这样我就可以毫无负担的拉着老家伙同归于尽了。

在他再次对我动手时，我用剪刀划伤了他的脸，踉踉跄跄跑出门。

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是这片抚仙湖，那天晚上起了浓雾，我靠着本能往湖边跑，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我妈。

她浮在水面上，像条游鱼般在水里来去自如。

我才知道，她不是去城市里享福了，她沉默地葬在湖中，成为了鱼的养料。

老家伙紧随我而来，我抱着他摔进湖里，我妈将他拽进了湖水深处。

传说这片抚仙湖底下站满了尸体，怨气极重。

我妈死的时候执念太深，被湖里的怨气滋养成了水鬼。

她不会说话，只能费力地将前后发生过的事情写下。

那个衣着富贵的人把她喊出去后，趁无人之时把她绑起来扔进了湖中央。

顾兆赫。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要把顾兆赫带到我妈面前，让他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