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阿疏（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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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朔州外祖家，事成之后，还有重金相谢！」

看那玉佩的成色，至少够我十年吃肉不必攒钱。

我当即心念大动。

「嗐，什么钱不钱的！有我在，必然将你安全送到朔州。」

我将胸脯拍得邦邦响，顺便将那枚梅花纹玉佩系到自己腰间。

整整三个月，我们吃住都在一处。

他喝水用盏，不像我仰头牛饮。

他吃饭斯文，不似我狼吞虎咽。

他甚至不剔牙，不打嗝，甚至从不说脏话！

一举一动矜贵又客气，跟玄风门的师兄弟们完全不同。

我这个山里丫头没见过世面。

只觉这样的萧彦卿，很特别。

三个月后，我们终于千辛万苦北上朔州，可到底晚来一步。

萧彦卿外祖一族已遭人毒手。

昔日显赫门第，如今只剩残垣断壁。

萧彦卿眼底哀恸，枯立于寒风中。

想起幼时，家人因时疫离世，留下我独活，也是这般悲痛无助。

于是我默然靠近，无声与他并肩而立。

良久，萧彦卿满目破碎，清隽的面容苍白脆弱。

他哑声道：

「多谢一路相送。」

行程终了，是时候就此别过。

我道了声「保重」，挥鞭策马而去。

寒风萧萧，腰间玉佩如有千斤。

我不断告诫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萧彦卿从此再与我无关。

许是那天的风雪太大。

马儿嘶鸣着步履艰难，不知何时掉转了方向。

我折返回来时，已是三个时辰后。

萧彦卿就这么站在原地，任凭雪花堆积在身上，依旧直直望着我来的方向。

「你回来了。」

他凄然一笑，眸中都是我的模样。

天地茫茫，风雪簌簌，无所归依。

似乎只有我才是他的前路。

我曾经以为，只要将萧彦卿带回玄风门，往后定然安稳无虞。

可当萧彦卿将废太子的身份如实相告，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大宬朝廷动荡，皇后惨死，太子被废。

贵妃及其母家，蛊惑皇帝修仙炼丹，趁机把持朝堂。

萧彦卿说，如今别无他路，唯有南下投靠怀王。

怀王拥兵自重，尚能跟朝廷分庭抗礼。

而他则能借怀王之势，对抗贵妃一党。

可怀王府本就是龙潭虎穴。

怀王明里暗里纵容麾下挑衅，让萧彦卿的日子不好过。

我又一次挺身而出。

江湖儿女从来快意恩仇，不兴虚与委蛇那一套。

冒犯也好，试探也罢，我都长剑一拔，说干就干。

师傅曾说，我是他最有天赋，却最懒惰的徒儿，每回习武总不专心，白瞎了天生的好筋骨。

可他老人家若知我近况，定会倍感欣慰。

如今的我没有一日松懈练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手掌上的血泡从未有一日愈合。

因为萧彦卿身边，只有我。

萧彦卿会温柔替我上药。

药水刺痛，他执着我手轻轻吹气，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

最险的一次，是怀王起兵北上，攻打第一座城池。

他以欣赏萧氏皇族风姿为由，故意要萧彦卿率军先登。

可萧彦卿的手只会握笔，何曾拿过刀？

怀王冷眼睥睨。

「萧氏开国之君是马上天子，不想他的儿孙竟衰落至此。」

明知怀王是激将法，我还是毅然应战。

「先登而已，又有何难？」

对上萧彦卿不安的视线，我用唇语对他说：

「有我在。」

这一战打得惨烈，我身先士卒，数次冲锋，冒着箭雨和滚石攀上城楼，挥剑斩落敌军将旗。

转过身，本想朝城下的萧彦卿粲然一笑。

可下一刻，双目被血红浸满，我竟直挺挺倒下去。

再醒来已身在营帐中。

萧彦卿眼底熬得猩红，寸步不离守在床边。

「我差点失去你，阿疏。」

原来我后背不知何时受了伤，长长的刀口从左肩贯至右腰，只差半寸便伤及肺腑，回天无术。

「别担心，师傅说我属猫的，没那么容易死。」

之所以如此拼命，只因这场仗不仅打给怀王看，更是打给朝堂上摇摆的臣子，和万千黎民看。

我要告诉他们：太子非但没死，他的部下还攻城拔寨，势如破竹。

我意识到，自己对萧彦卿的情义，已经超越江湖义气，超越朋友间的关心。

萧彦卿冰冷的手指轻轻触摸我的脸，像触碰一件绝世珍宝。

「阿疏，我定不负你。」

他一字一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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