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睡眠和死亡：「床」的真正功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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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贴金浮雕彩绘石屏，长 228 厘米，宽 103 厘米，高 117 厘米，陜西西安出土。大象元年，公元 579 年。

从考古发掘，得知图 1 这件由十一块青石构成的石屏是放置棺材用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常见没有围屏而只有下面的石架，也是做成有支脚的形式。这件石屏的床榻四腿线刻力士承托图，后屏有浮雕及彩绘乐舞、狩猎、居家宴饮、友好交往、野宴商旅等图样。右屏及左屏则有宴饮、狩猎、出行等图画。这件石围屏的纹饰生动，雕工也非常精美，堪称精品。但是不知何故，石屏不见遗骨。墓中甬道有发现人骨，但可能不是墓主人的。 这个时期的石棺床虽然常见于外族统治的北方墓葬，但它应该源自于汉族的习俗。其上的图样，如图 1 这一件，除了承托的力士以外, 其他全带西洋风味。有些则具浓厚的中国味道, 如一件北齐承棺石, 最上排是来自印度佛教艺术的莲花花边, 主题的龙、鸟、神兽共咬着一条横长的宽带，则承续了中国青铜器时代的纹饰。支架上的两个戎装武士、人面兽身蹲坐的神兽、高蜷背髦的狮头避邪。其形象与南方的随葬陶俑非常形似。这些现象反映当时人们混杂的中西宗教信仰。明了中国的死亡仪式，才会理解何以石棺床会大费手脚做成有支脚的形式。一般人以为床本来就是为平常人睡觉而设的, 但这是不正确的想法。甲骨文的「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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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一人躺卧在有短脚的床上, 而「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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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作一人躺卧在席上的样子，差别只在寝具而已。表明三千多年前，人们对于席子与床已有习惯性的各别用途。睡眠使用席子，卧病则在床上，一眼就明白其各自的意义，并依据以创字。到春秋时代，包括贵族在内，平常睡在地上，睡在床上就表示有特殊的情况。台湾以前的建筑是属于干栏形式的, 人们睡于高出地面的铺板上。但是当有人病危时, 就得将病人从铺板的床房移到正厅临时铺设的床上，称为搬铺或徙铺。以前的人们认为在铺板上死亡，冥魂将被吊在半空中不能超度而前来骚扰亲人。有时来不及制作, 还会拆下门板以充当床。人要死在临时架设的床上才合于礼节的习惯，起码可以上溯到孔子的时代。所以棺材也做成中间有隔板, 隔板下有支脚如图 2 湖北江陵九店东周墓，一如甲骨文疾字的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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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湖北江陵九店东周墓, 椁内木棺的侧面与正面。

生病并不一定会导致死亡, 何以商代的文字会反映一生了病, 就要考虑到丧事而让病人睡在床上呢？我想它与古代的医疗水平有关。对于致病原因不明的内科疾病，商代还是没有多少有效的办法。主要对策是向神灵祈祷或祭祀以求解救, 病死的机率很高。因此一旦得了病, 就得作最坏的打算, 把病人放到可以移动的板床，搬到适当的地点，以备万一不幸时刻的来临，可以死得其所。但是西周后期以后, 药物已发展到可以延长病期, 甚至有痊愈的可能。病人习惯于长期睡在病床上, 不嫌弃其为丧具，而渐被接受成为日常的寝具。床板高于地面, 不但避湿, 也可以避灰尘，也许人们因此利用之以为坐息。到了东周时候床已发展成可以坐卧、进食、书写、会客的家具, 为屋中最有用的常设家具。 永久安眠的地方承棺石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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